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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知就像父亲指给我看的作家和学者。他们相貌文雅,戴着眼镜,留着整齐的白胡子,步履蹒跚,像是走在冰山的陡坡上。每每想起这些弱不禁风的老头子怒喝人类罪孽时的样子我便忍俊不禁。我想,他们义愤填膺时,声音一定干巴巴的,只能发出尖叫来。要是作家或教授光顾他在雅法路所开的那爿小店,父亲回家时的样子简直像是看到了圣灵显圣。他会庄严地重复他们随便讲出的话语,反复咀嚼,好像那些话是什么稀罕钱币。他总在那些人的话中寻找隐含的意义,因为他把人生当作一堂课,认为从中应该学到一则教义。他是个很专心的人。一个安息日的上午,父亲带我和哥哥到电影院听马丁·布伯[5]和雨果·伯格曼[6]在由和平组织援助的集会上进行的演说。我依然记得一段奇妙的插曲。我们离开讲堂时,伯格曼站在父亲面前说:“真没想到今天能在这里见到您,亲爱的利伯曼博士。对不起——您不是利伯曼博士?但是我敢肯定我们见过面。先生,您很面熟。”父亲结结巴巴。他面色苍白,好像是被指控做了什么丑事。教授也很慌乱,为他的过失致歉。或许是因为感到尴尬,教授拍了拍我的肩膀。“不管怎么说,亲爱的先生,你女儿——是你女儿吧?——是个非常漂亮可爱的女孩子。”教授露出一丝笑意。父亲在有生之年从没忘记这段奇遇,他总是激动而欣喜地一遍遍向人讲述此事。即使坐在扶手椅里,身上穿着睡袍,眼镜高高地挂在前额上,嘴角疲倦地下垂时,父亲的那副样子也像是在倾听某种具有神秘力量的声音。“米海尔,你知道,直到现在我有时仍在想象,自己会嫁给一个注定要举世闻名的年轻学者。在台灯的灯光下,我丈夫埋头于成堆成摞的古旧德文经卷中,我蹑手蹑脚地走进去,往他的桌上放上一杯茶,倒空烟灰缸,轻轻地关好百叶窗,趁他不注意时悄悄离开。现在你该笑话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