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伙子。母亲病恹恹地说:“行了,行了。汉娜愿意就行。哟!”
那天晚上,杰妮娅姑妈走后不久,母亲便决定第二天就回诺夫哈里姆基布兹。她在这儿帮不了什么忙。她不想妨碍我们。那边非常需要她。一切都会好的。汉娜生下来的时候,日子比现在还要困难呢。一切都会好的。
两个女人从家中走后,我发现丈夫已经学会了热牛奶、喂孩子。喂奶时他还不时地抬动一下孩子,让他打嗝,这样凉气就不会滞存在肚子里了。
医生禁止我哺乳婴儿,因为我又出现了新的并发症。新并发症并不特别严重,但有时弄得我疼痛不已。
每次睡觉醒来时,孩子就会睁开眼睛,露出纯蓝的瞳仁。我感觉这是他内在的颜色,孩子瞳孔显示的只是躯体内那湛蓝湛蓝的液滴。我记得,儿子看我时却看不见我。这种想法把我吓了一跳。我不能指望大自然成功地再现事物的既定顺序。我对人体本身的自然过程一窍不通。米海尔也点拨不了什么。“一般说来,”他说,“物质世界由恒定的规律所制约。我不是生物学家,但是作为自然科学家,在你不断提出的自然现象和因果关系问题上我未曾找到任何意义。因果关系总是那么晦涩,容易产生误解。”
当丈夫把白尿布铺在他的灰夹克上、洗手、小心抬动儿子时,我非常喜欢他。
“你很勤劳,米海尔。”我轻声笑着。
他心平气和地说:“你不必拿我取笑嘛。”
小时候,妈妈经常给我唱一支动听的儿歌,歌词说的是一个叫大卫的好孩子:
小大卫,真可爱,
总是干净又整洁。
想不起来下面写的是什么了。我要是好好的,应该进城给米海尔买件礼物。买只新烟斗。买一套鲜亮的彩色梳妆用具。我在做梦。
米海尔早上五点钟起床,烧开水,洗尿布,后来便看见他一言不发、毕恭毕敬地站在我面前。他递给我一杯热蜂蜜牛奶。我昏昏欲睡。有时甚至不去接杯子,因为我觉得只是梦见了米海尔,他并非真人。
有些夜晚,米海尔甚至连衣服也没脱过。他叼着空烟斗,坐在书桌旁一直读到天明。我没忘记那敲击书桌的声音。他有时就趴在桌上,打个把小时的盹儿。
孩子要是吵夜,米海尔就把他抱起来,在屋子里来回溜达,从窗前到门口,再从门口到窗前,在孩子耳边叨咕着自己必须记住的东西。夜里,我在似睡非睡时听见一些模糊不清的词语:泥盆纪、二叠纪、三叠纪、陆界、铁陨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