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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那几句话,问过来,答过去,局势僵得一塌糊涂,到了第二个月底,他们停止了讯问,而要她把她和格兰的接触全写下来,每句话,每个动作,每个细节,按日期无一遗漏地记下来。
乔红梅告诉密语者,在她书写三百多页的“忏悔录”时,她对自己有了一次突破性的发现。她发现自己是个很难从一的女人。碰上一个新异的男子,她会忘记一切地追求。所谓新异,是能给她神秘的未知感,把她已知的命运打破的人。她说,对她这样一个小村庄来的女孩,她向往遥远,向往一切不具有本地意味的事物和人物。当格兰以奇妙的声调在课堂上说出“我爱你”时,她就开始走火入魔。这三个中国字让他一说,像是突破了它自身,成了语言表达的一个创举。她说,格兰,这个年长我二十多岁的美国男子,打破了我已知的世界,打开一片广漠的未知。在那片未知里,每一个眼神,每一个触碰都有那么好的滋味……当我们最后的防线崩溃时,我觉得我可以为之一死。乔红梅说,或许那二百一十三位少女的知觉都附着在她身上了。可怜她们不知她们永远错过了什么。这人读完看红梅的信后,问她后来怎么和格兰重聚的。两年后,她打了个越洋电话到格兰的办公室。那是她仅有的有关格兰的线索。电话上是格兰的留音,请致电者留言。她只说,哈,格兰……她说不下去了,两年够多少次变心移情?她失去了军籍,失去了城市户籍,失去了丈夫和住处,在一个个体小公司做临时工。她本想说,格兰,我爱你;两年前她和他从未顾得上,也没来得及说这句澄清名份的话。她却说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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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格兰出现在她办公桌前,拎一件运动绒衣,带一顶棒球帽。若不是他肩上背一只旅行包,包上有美国联合航空公司的标签,她会认为他直接从长跑途中来。这人说,好,像个童话故事的结尾。乔红梅说,假如照此结尾,真的就成了很甜的童话。她关掉电脑,纳闷地想,她怎么了?把这人当忏悔神父,还是心理医师?这是不是也是种自淫?
石妮妮在阶梯教室门口叫她:“红梅,出事了!” 她两只胳膊在头顶上乱舞,露出新剃了毛的干净腋窝:“那个密语者昨晚上来了信!”乔红梅叫她讲中文,也不必那样“花腔女高音”。 妮妮告诉她,密语者是个二十岁的小女生!昨晚她对妮妮密语了大半夜,说她害死过一个人。她的五根细长手指紧抓住着红梅的小臂。“我问她,害死的是谁,她到后半夜才把事情大概讲完。” 事情是这样,自称女孩的人在六岁时接受心理医师的催眠疗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