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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地出了移民局检查站。他拍胸脯担保阿玫不是女的,是女的他阿祥头一个退货。他这样担保时移民局长官们使着一种眉眼笑起来,好像恍然大悟的样子。中国有几千年的太监传统,对于中国人的性别,他们给予例外的理解。
十二岁的阿玫很快成了照片上的样子:腰缠得两个虎口掐上去会指头碰指头;眉毛也拔齐了,只有一线细的影子;嘴巴抿上已够小,涂了色就成了一粒鲜艳欲滴的红豆。
我在街心广场向人们打听阿玫。早晨这里有七十岁左右的老人拉琴吊嗓子。这些老人都很热心地告诉我,他们并没听说过阿玫,而和祥戏院是知道的。和祥戏院改过几次名,但模样基本还是阿玫那年头的。温约翰却坚持说七十岁以上的人没有不知道阿玫的。那时中国人没几样好东西,除了茶、大烟,就是阿玫。早先的赌和窑姐倒是好东西,都给禁了,怎么会不记得阿玫呢?老人温约翰有些着急,为阿玫冤枉,觉得我从头次进了展览馆就没说过实话。他说:再说阿玫闹了那么大一场事!
我问:什么事呢?
他不吱声地擦着陈列柜玻璃上的灰尘。掸帚是化纤兽毛做的,摩擦中起着细小的静电。他把掸帚小心拿到门外,在空中用力挥打。似乎这是种有益的运动,他一直重复这样的动作。我说可以用袖珍吸尘器处理掸帚上的灰尘。他说当然可以。我想我们俩之间肯定有一个人在讲废话。
闭馆的时间到了,我从下水道冒出来,对下面霉兮兮的暖和依依不舍。上面是旧金山的冬天,雾在下午四点就从海上过来了,只有唐人街的雾不厚,街两边的铺子门脸儿挨门脸儿,密集的人群破坏了雾的沉积。
华盛顿街口有个小食铺,简陋得无以复加,里面客人却不少。我猜它一百二十年前就这样简陋。阿玫的前辈、俊美无比的阿三那夜戏完之后在这里吃消夜。就是几次唐人街大扫荡中的一次。食铺老板来同阿三打招呼,说阿三你还不回去,一会儿乱到这里就走不通了!阿三付了账把辫子往头上一缠,长袍一角掖在腰上。他走出铺子不久就碰上了人群。人群举着火把,顺路点了一些他们看不上眼的食摊、房屋、旗幡一样垂吊在楼上的广告,等等。还有,晾在公共视野中的衣服、裹脚条子、尿片,店家招牌上拼错了的英文字母,都要拿火去点。
阿三被追到一个垃圾场。追他的三十多个美国汉子都很熟悉阿三。他们叫喊要到阿三两腿之间去摸一摸,证实了就好。阿三是男孩?这太拿他们取笑了。阿三已没路再逃,等死那样等着他们上来。他们就把垃圾场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