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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鸾却知他喜好美酒,只是酒量颇低,且对酒颇为挑剔,若不是心情极好,不会在人前饮酒。
她在年前,曾费尽心思命人买了一坛梅子酒送他当做新年礼。
她对他,曾经真真切切用情至深。
纪焕骨节分明的手指拂过檀色的小几,神色晦暗复杂,他不好说,老皇帝病重,朝中诸事都暗中交付在他手上,就连历代帝王直系暗卫,都交了一半在他手上。
纪萧已被架空,有名无实的皇太子,根本蹦q不了多久,就会被淹没在这残酷的朝堂之中,被时光淹没,后世所见,也只会是史书上寥寥几笔。
可真正令他身心舒畅的,不过是小姑娘那日在府中,极低又极细的一声嫁他。
“原还不错,这会倒没那等兴致了。”男人剑眉星目,声音低沉,如美酒一般醇厚撩人。
陈鸾跟在他屁股后头那么多年,相处也自然些,她寻了长凳坐下,好看的杏眸里映着男人的身影,满满当当的再也挤不下别的东西。
“谁又惹着殿下了?”她拿回之前被纪焕握着拭过眼泪的帕子,手心稳颤,不动声色地问。
帘子升起小半面,陈鸾的眼前映入千舟齐行,而与此同时,他们所在的画舫也开始顺水而下。
这样的场景盛大恢宏,每个人的脸上都爬满了汗水与欢笑,在阳光下熠熠璀璨,她想起深冬的寒宫里,自己如一条濒死的鱼,渴望着阳光与甘霖,可一样都得不到,只能跌坐在尘埃里。
她神情蓦的有些恍惚,却在人声最旺时,被男人倾身捂了眼睛。
温热的鼻息拂在如凝脂的脖颈上,陈鸾下意识地偏头,却听耳边一声极低的轻笑,酥麻在骨子与血液里乱窜。
她瞧不见男人阴鸷的神色,只能听到他噙着笑的声音,说着心底的不虞,“瞧见你与他站在一处,我心中不甚舒坦。”
何止是不舒坦?
他伸手抚在她乌黑的发上,顺滑得丝绸一样的触感,如流水一般从指尖泻过,他目光微柔,极低地喟叹一声,“鸾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