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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个挨千刀的，我当年怎么那么瞎就嫁给你了，活了半辈子连一天清福都没有享过，为了给你老陈家传宗接代，孩子一个接一个生，结果呢？一家五口人要挤在这种破房子里，你知不知道楼上楼下，明里暗里都笑我们穷得连租房子都租不起，害得孩子这么大了还要挤在一起睡。”
“每次去参加阿离的同学会，我都要小心翼翼，不敢让人知道咱们家的情况，怕被人看不起。小娴初中毕业就跟我进工厂打工了，你以为她真的不想读书吗，她就是太懂事，把机会都让给了姐姐弟弟。”
“小的跟你一样是个不省心的，天天在学校打架，回来只知道打游戏，我怎么就嫁给你这么个王八蛋，生了个小王八蛋。”
田芹一边骂一边哭，可是无论她怎么骂，陈伟明始终低着头不开腔。
田芹终于骂累了，用毛巾抹干了眼泪，喘气道：“你说，你到底欠了多少钱？”
陈伟明伸出手，比了个五字。
“五千？”田芹怒目一瞪，眼泪又出来了，带着哭腔骂骂咧咧道：“你知不知道我和小娴两个人在工厂里打工，一个月才挣几个钱？家里五口人吃喝拉撒住要花多少钱？你不工作就算了，三天两天出去打牌！我真是上辈子欠了你！”
又是骂了一通之后，她转身去床底下翻了翻去，翻开起球的床单，再翻开几乎没有棉絮的棉被，她伸手磨了半天，摸出一个黑色的袋子，从里面拿出一把红的绿的票子，一边数钱一边碎碎念。
“还好阿离提前考上大学了，下半年学费也不用了。你等会就去把钱还给人家，那些赌博的都是不要命的，真的追上门来，你死了就死了，我可不想孩子们有事。真的是最后一次了，再有下次，我一定跟你离婚！”
“你不用数了，根本不够。”陈伟明满脸的苦涩。
“什么？不是五千？你个杀千刀的，难道欠了五万？”田芹震惊地抬头道。
陈伟明依然摇头，艰难地开口道：“五十万……”
田芹几乎昏厥过去。
楼下，三姐弟蹲在门口，陈世杰的手里拿着华莱士的鸡腿，啃得不亦乐乎。
“姐，我们不上去吗？”小娴问道。
陈阿离看了看四楼的窗户，摇头道：“再等等吧。”
她抬头看着不见繁星的天空，内心感到深深的无力。
如果是杨朔他们家，应该不会这样吧。
他总是开开心心，看起来一点烦恼都没有的样子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