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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其实发生在收麦之前。怨从那时结下来,只不过是后来暴发的。一个春天没下雨,河都干了,史冬喜家的几亩地又在坡上,都得靠牛拉水去浇。牛是分给冬喜和史修阳两家的。史修阳得了伤寒,大儿子史利宝得使牛拉他爹去看病。史修阳家的地离河近,对史冬喜家老用牛拉水早憋一堆牢骚。
收麦那天,春喜和冬喜先去给葡萄收。中午天黑下来,要下雨的样子,史利宝和媳妇便吵闹起来,说互助互助,大家公平,凭啥先给葡萄收麦?冬喜让他俩睁眼看看,葡萄的麦熟得早,不收让雨打地里去吗?
利宝和他媳妇就瞎磨洋工,收到下午,雨下下来,葡萄家的麦糟塌了一半。过了两天,该孙家收麦了。春喜也磨洋工,装闹肚子,一回一回往河滩上跑着去拉屎。到了冬喜家割麦子那天,利宝媳妇一早就跑到他家窑洞门口,手里端着一大碗新麦面汤,边喝边说:“冬喜大兄弟,我们家退出互助助啦!你和王葡萄家好好互助去吧,啊?”
冬喜和春喜加上葡萄,三人都是庄稼好手,不费什么气就把麦割了,打了。交粮的时候去孙利宝家拉牛,利宝媳妇不让拉。
“牛是分给咱两家的!”春喜说。
“对着哩。那时你天天拉水浇地,使的是你家分的那一半牛。现在轮到咱家使了。”
两家人就在史修阳家棉花地边上大闹起来。利宝三个兄弟全来了,两个兄弟媳妇一边跟着骂一边还小声打听,到底是为什么吵起来的。
葡萄老远就看见棉花苗上一大群黑人影你推我搡。那时她还没把挺送走。她刚刚给挺喂了奶想去锄锄自家的蜀黍。骂得越来越恶,一大群小孩子起哄吆喝:“单干单干,油馍蒜面,互助互助,光吃红薯!”人们也没留心他们在唱些什么,只管看孙家兄弟和史家兄弟动起拳脚来。
又脆又亮的童音飘在污秽咒骂之上:“单干单干,穿绸穿缎,互助互助,补了又补!……单干单干,捞面鸡蛋,互助互助,光喝糊糊!……”
这时从田野小道上跑来的蔡琥珀听出童谣的内容了,一把拎住一个五岁男孩,问是他爹教的,还是他爷教的。
“你爹教的!”男孩说,从她手里逃出去。
“你个小孬孙,我找你爹说去!”蔡主任指着跑远的男孩:“谁再唱这个,我让民兵把他们爹关起来,当坏分子!大老虎!”
蔡主任不是十分清楚城里“三反、五反”打老虎是怎么回事。她只知道又有了新时代的新敌人。新名称、新敌人就标志着新时代。作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