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2/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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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相信要死的人来说,悲惨莫过于长期疗养。自从死神的翅翼碰过以后,原来显得重要的事都不重要了,原来显得不重要的事或者甚至不知道存在的事,倒是重要的了。堆积在我头脑里的一切学识像化妆的粉末那样剥落,有些部位露出了皮肉,露出了隐藏着的真正的人。
从那时起,我声称要发现那个人:真正的人,“老人”,《福音书》弃绝的人;我和我身边的一切——书、老师、家长——都首先企图消灭的人。这个人由于涂满伪装,也就更受歪曲,更难发现,但是也因而更有必要去发现,更有价值。我从那时起轻视这个“第二人”,这是个怎么教怎么学、人云亦云的人。必须打掉这些伪装。
我把自己比作隐迹纸本;学者在同一张纸上发现近代文字下面还有珍贵的远古文字,这时的喜悦心情我也有了体会。这篇遮在下面的文字写的是什么?为了阅读不是首先要把盖在上面的文字抹去吗?
因而我再也不是以前那个体弱勤奋,非常适合老一套严格、约束性的道德观念的人。这不是一种单纯的康复;这是一种提高,生命的再现,更充沛、更沸腾的血液循环,它必然触动我的想法,触动一个又一个想法,渗透一切,撼动和浸染我体内最远、最细微、最秘密的神经纤维。因为身强也罢,体弱也罢,人人都要适应的;人根据本身的力量造就自己;但是这些力量得到提高,让人更有作为,还有……这些想法我在当时并不是都有的,我对自己的描述有点虚假。说实在的,我一点不想,一点不反省;一种幸运的宿命引导着我。我担心仓促回顾会打乱我缓慢神秘的转化。应该让隐没的文字有时间重新显现,不要去重新描绘。这样我不要让我的头脑荒废,而要让它休耕,同时津津有味地去享受自己,享受事物,享受一切在我看来神圣的东西。我们离开了钖拉库萨,我奔跑在连接塔奥米那和莫尔的那条陡峭的公路上,大声叫醒我心中的那个人:一个新人!一个新人!
我那时唯一持之以恒的努力,是有系统地唾弃或排斥一切我认为是受之于过去教育和幼年道德的东西。我抱定宗旨看不起我的知识,蔑视自己的学者情趣,我拒绝去游览阿格里琴托,几天以后,在去那不勒斯的路上,我也没有在壮丽的波赛道尼亚神庙附近停留,那里还保存着希腊的遗风,两年后我又在那里朝拜了我也不知哪个神。
我为什么说到唯一的努力?若不把自己培养成十全十美的人,我会对自己感兴趣吗?这种十全十美谁也没见过,在我心目中也模模糊糊,然而我却意气风发,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