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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马群:“你去打马,那几匹闹麻了。”老金有点委屈,慢慢的转脸:“我不看你。”文秀往地下一蹲:“那我不洗了。”老金不动。她不舍得不洗,她顶喜欢洗。头一个晚上,她舀一小盆水,搁在自己铺前,吹熄了灯,刚解下裤子,就听老金那头的铺草嗦嗦一阵急响。她骑着那盆水蹲下,小心用毛巾蘸水,尽量不发出声响。老金那边却死静下来,她感到老金耳朵眼里的毛都竖着。“洗呀?”老金终于说,以一种很体己的声调。她没理他,索性放开手脚,水声如一伙鸭子下塘。老金自己解围说:“嘿嘿,你们成都来的女娃儿,不洗不得过。”她是从那一刻开始了对老金的仇恨。第二天她摔摔打打在自己铺边上围了块帆布。老金背对文秀,仰头看天,说:“云要移过来喽。”文秀衣服脱得差不多了,说:“你不准转脸啊。”说着她跨进池子,先让热水激得咝咝直吸气。跟着就舒服地傻笑起来。她跪在池子里,用巴掌大的毛巾往身上掬水。老金硬是没动,没转脸。他坐得位置低,转脸也不能把文秀看全。
文秀还是不放松地盯着他后脑勺,一面开始往身上搓香皂。她在抓香皂之前把手甩干:手上水太多香皂要化掉。是妈教她的。文秀爸是个裁缝,会省顾客的布料,妈嫁给他就没买过布料。“老金,又唱嘛!”文秀洗得心情好了。“云遮过来喽。”老金颈子跟着云从天的一边往另一边拐,很在理地就拐到了文秀这边。他看见她白粉的肩膀上搁着一颗焦黑的小脸。在池子里的白身子晃晃着,如同投在水里被水摇乱的白月亮。文秀尖叫一声:“狗日老金!”同时幽奖洗污的水“哗”地一把朝老金泼去。老金忙把脸转回,身子坐规矩,抹下帽子开脸上的水。“眼要烂!”文秀骂道。“没看到。”隔一会,文秀打算穿了。
坡底下跑来两个赶嫠牛去屠宰场的男人。都跟老金熟,便叫起来:“老金!老金!蹲内在那里做啥子?”老金大声吼:“不准过来!”两个男人说:“老金蹲着在尿尿吧?”说着把跨下坐着的嫠牛拔个弯子,朝这边上来了。“不准过来!”他回头凶狠的对文秀说:“穿快当些!”男人们这时已经发现了抱紧身子蹲在那里的文秀,却仍装者是冲老金来。“老金,别个说你蹲着屙尿,跟婆娘一样,今天给我们撞到了!……”老金一把扯过地上的步枪,枪口对两人比着。两人还试着往前,枪就响了。其中一头嫠牛腾起空来,掉头往坡下跑,身子朝一侧偏斜,它给打秃一只犄角,平衡和方向感都失了。给牛甩在地上的那位叫起来:“敢打枪哟--龟儿老金!”老金朝枪头上啊一口唾沫,撩起衣襟擦着硝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