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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坚持没有收赵嫣的银两,这个两鬓霜白的木讷妇人穿着浆洗得发白的旧衣裳,目光浑浊而坚定地告诉赵嫣:
她虽听不懂贵人那些家国天下的大话,但她知道人穷不能志短。儿子为天下大业而死,她这个做母亲的断不能辱没儿子的品性。
赵嫣辞行上车之前,程母想起了一事,用不太熟稔的官话道:“认领阿寄失身时,老妪曾在其衣上嗅到一股清淡异香。因官府催得急,且确实无外伤中毒的迹象,是以老妪先前不曾起疑,而今听贵人讲述内情,方觉有所不对。”
赵嫣了然,郑重颔首道:“您放心,我必竭尽所能查明真相,为令郎洗冤。”
程母眼眶泛红,坚持屈膝行了大礼。
马车调转入大安街,载着拐去沈惊鸣家府邸。
较去年冬宴相见,沈侍郎的面容又瘦削沧桑了许多。
他先是恭敬万分地迎接了微服来访的“太子殿下”,然而一提及儿子的死因,沈侍郎立刻换上微沉脸色,痛斥道:“犬子性情顽劣,行为浪荡,定是眠花宿柳时灌多了黄汤,落水丧命。”
沈家家风严苛板正,偏生沈惊鸣恃才傲物,不服礼教管束。
生于黑暗世道,太过清醒反而是一种痛苦。而痛苦外放,便成了狷狂。
沈惊鸣常寄情山水,与秦楼楚馆的红粉知己厮混,故而在沈父眼中,这个儿子除了有那么点才华外,简直一无是处!
要安抚沈父的心结,决不能用财帛金钱。
所以赵嫣取出沈惊鸣呈给太子的书信,将信中所纂的“赋税论”递给沈侍郎。
她不能将那份惊世骇俗的卷轴坦白于世,但她至少要让这个哀戚的臣子明白,他的儿子是为什么而死。
沈侍郎迫不及待展开那份厚重的信笺,面色从一开始的严厉肃穆到最后的不可置信,将策论的署名翻来覆去看了几遍,似乎在确认这份敢与大半个朝堂为敌的磅礴文章,真是出自那个玩世不恭的儿子之笔。
“‘不管身居何位,吾皆愿以死践诺。’”
赵嫣复述,字字清晰道,“惊鸣以血为墨,以骨为刀,绝非侍郎所言的顽劣不堪之辈。”
沈侍郎的手剧烈抖动起来,浑浊的眼泪溢出眼眶,一颗颗砸在宣纸之上。
刚行至庭院,沈侍郎在家仆的搀扶下蹒跚跟了出来。
他似是下定决心,握着儿子那份墨迹磅礴的策论迟缓下跪,朝赵嫣拱手哽咽道:“若殿下不嫌臣老朽,有何需要,臣万死不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