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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恋爱场中屡遭失败的恋人,虽然已经过了那个年纪,还得像初恋那样手捧鲜花登门求亲。
就这样,不知不觉来到了一九〇九年年初。镇上的风言风语看来都是无稽之谈。人们确实看见他每天下午坐在理发馆,和各处来的人闲聊,可是谁也不敢说他曾经见着过理发匠的女儿。我觉得这些流言蜚语真是恶毒透了。大家都知道,一年前理发匠的女儿中了邪祟,一直没好,这一生恐怕很难嫁出去了。听说是有个妖精——一个无形的男人——缠着她。那个妖精大把大把地往她的饭碗里撒黄土,搅浑水缸里的水,把理发馆的镜子弄得照不见人,还动手打她,打得她鼻青脸肿的。“小狗”白费了不少力气,用圣带抽她给她驱邪,用圣水圣物给她治病,还给她念咒。实在没法儿了,理发匠的老婆把中了邪的姑娘关在屋里,往地上撒上一把一把的米,让她和那个冥冥中的求婚者共度了一个冷寂、阴森的蜜月。过后,马孔多人居然说理发匠的姑娘怀孕了。
没过一年,再也没人盼着她能生个一男半女的了。人们的好奇心就开始转移,说什么大夫爱上了她。其实,大家都知道,那个中邪的姑娘一直关在屋子里,等不到求亲的人上门,早已化为灰烬了。
因此,我心里明白,这个说法不是什么有根据的推测,而是一种狠毒的、恶意编造的流言。直到一九〇九年年底,大夫还是每天都到理发馆去,人们也还是风言风语地说什么他们要结婚。可是谁也不敢肯定大夫在场的时候姑娘曾经出来过,也不敢说他们之间什么时候谈过一言半语的。
十三年前的九月和今年的九月一样,也是这么炎热,这么死气沉沉。继母动手给我缝制嫁衣。每天下午,爸爸睡午觉的时候,我们都坐在走廊上缝衣服,旁边摆着几盆鲜花,燃着一小炉迷迭香。在我一生当中,九月总是这个样子,十三年前如此,再往前还是如此。我的婚礼只打算邀请近亲参加(这是我父亲安排的)。我们慢条斯理地缝衣服,那股细致劲儿就跟没有急事、做针线活消磨时间的人一样。我们一边干活儿,一边叙家常。我还在琢磨临街的小屋,想壮壮胆子求继母,最好把马丁安顿在那里。那天下午,我和她谈了这件事。
继母正在缝一条泡泡纱的长飘带。在阳光灿烂、蝉声嘹亮的九月,在耀眼的光芒照射下,她仿佛从肩头起都沉浸在那个九月的云雾之中。继母说:“不行。”说完,她又接着做活儿。八年的痛苦回忆掠过了她的额头。“上帝不允许任何人再进入那间屋子。”
马丁是七月份回来的,但是他没住在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