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兰德大妈的葬礼 (第6/1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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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在大妈宅邸对过落满尘土的巴旦杏树荫下面。
接下来,就差详细历数无形资产了。格兰德大妈使出一股死劲儿(她的祖先在临死前也是这样,为的是显示他们支配族人的力量),挺坐在肥大的臀部上,全凭记忆,用专横而又真诚的声音向公证人口授她那份看不见的财产的清单:
地下资源,领水,旗帜的颜色,国家主权,传统政党,人权,公民自由,第一法庭,二审,三辩,介绍信,历史凭证,自由选举,选美皇后,关系重大的演说,盛大的游行,出众的小姐,有教养的绅士,有荣誉感的军人,最尊贵的阁下,最高法院,禁止进口的条款,自由派的女士,肉类问题,语言的纯洁性,世人的范例,法制,自由而又负责任的新闻界,南美的雅典娜,公众舆论,民主选举,基督教道德,外汇短缺,避难权,共产主义危险,国家库房,生活费用的昂贵,共和传统,受损害的阶级,效忠信。
她没能说完。列举这么多词,实在费劲儿,终于截断了她最后一口气。格兰德大妈在抽象词汇——两个世纪当中,这些词汇从精神层面上说明家族权势合理合法——的大海里喘不过气来,打了一个响嗝,随之断气了。
那天下午,地处遥远而阴沉的首都的居民在号外头版上看到了一幅年方二十的女人像,还以为是位新选出的选美皇后。格兰德大妈在照片中再次经历了短暂的青春时代。照片放大到四栏,经过紧急修整,茂密的头发高高地盘在头顶,用一只象牙梳子别住,一条白色束发带系在镶花边的皱褶领上。这张照片是本世纪初途经马孔多的一位到处流浪的摄影师抓拍下来的,多年来存放在报社的无名氏档案库里,如今注定会长久地留在未来一代又一代人的记忆中。在破旧的公共汽车里,在政府部门的电梯里,在挂着深色帷幔的阴森的茶室里,人们以恭敬、尊重的语气窃窃私语,谈论在疟疾横行的炎热的县里死去的那位权威人物。几小时前,在报纸把她神圣化之前,她的名字在国内其他地方还不为人知。在蒙蒙细雨的笼罩之下,行人感到怀疑,感到新鲜。所有教堂都敲响了丧钟。共和国总统在前往军校毕业典礼途中得知这个消息,立即在电报背面亲笔写了批示,要国防部长在他结束演讲后宣布静默一分钟,以示对格兰德大妈的哀悼。
大妈的死讯牵动了社会秩序。城市的情绪似乎被纯净过滤器过滤后才传递到了共和国总统那里。现在,他从汽车里一眼——甚至猛的一下——就看出了城市里默默的悲痛气氛。只有几家小咖啡馆还开门营业,首都大教堂正准备花九天举行追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