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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理完待洗的衣物,他来到厨房清除安妮特留下的烟头。打开洗涤槽下面的仓门时,他发现了托洛茨基,那只蟑螂,正四脚朝天地躺在满得快要溢出来的垃圾桶旁边,死了。是什么杀死了它呢?没有任何暴力痕迹。说一只蟑螂饿死在我家的厨房里,这也是不可能的。想到蟑螂,费玛认定,蟑螂和蝴蝶之间的差异只是同一主题的不同变奏而已。在我们看来,蝴蝶象征自由、美丽和纯洁,蟑螂则象征一切令人恶心的事物。但这种变奏上的差异自然不足以构成蝴蝶和蟑螂之间地位悬殊的理由。那么,死因究竟是什么呢?费玛想起那天上午自己在托洛茨基头顶上挥舞着一只鞋,随即又改变了主意,但小动物居然没有做出逃脱厄运的任何努力。它当时可能已经病了,可他竟没有帮它任何忙。
费玛弯下腰,用报纸叠成的一个漏斗将蟑螂轻轻地铲起来。他并没有将蟑螂抛进垃圾桶。窗台上有一只花盆,里面什么花也没种,他为蟑螂在花盆里掘了一个坟。葬礼之后,他开始进攻洗涤槽里的一摞碗碟。他洗完了所有的盆子和啤酒杯。轮到那只凝结着厚厚一层油脂的煎锅时,他感到疲倦了,不愿擦洗它,于是当即决定,煎锅和其他的东西必须耐心等待,到明天再说。他无法沏茶,因为在他凝视进化的深渊、寻求一个共同特点的时候,电水壶早已烧干了。他去小便,但他的耐心已经耗尽,他在中途就拽了一下拉杆,以鼓励自己潴留在膀胱里的小便快点撒出来。他又一次在比赛中失败了,他没等水箱重新注满就撤退了,并随手关了里面的电灯。一定要尽力争取时间,他自言自语道。接着,他又补了一句:想来你明白我这话是什么意思。
临近子夜时分,他穿上安妮特扔在小地毯上的那件法兰绒睡衣,钻到床上,享受着洁净的床单,一边阅读茨维·克鲁泡特金发表在《国土报》上的文章。他觉得这篇文章如同茨维卡一样,学究气十足,枯燥乏味,可他只是希望这篇文章能帮他尽快进入梦乡。把灯熄灭的时候,他记起了安妮特将大腿紧紧夹住他那根手指时从喉咙里突然爆发出的喊叫,那种欢愉、柔和的喊叫,那种充满孩童般亢奋的喊叫。欲望伴随着怨恨和委屈又一次涌上心头。距上次和女人睡觉大约已有两个月过去了,而现在他却连着两个晚上错过了两次机会,尽管他也确实将她们都搂到了自己的怀里。由于她们的自私自利,他现在是无法入睡了。刹那间,他觉得耶里,也就是塔德莫大夫,离开安妮特是正确的,因为他都被谎言窒息死了。差不多就在同时,他自言自语道:你是个混蛋。他下意识地开始用手慢慢地抚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