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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它是暴君,是秦始皇——虽然最初它的出现是“所有的存在”为了摆脱懵懂,克服对未知的恐惧,避开猛禽恶兽的爪牙。但这个由“绝望的箴言、连绵不绝的阿拉伯数字、危险与失败,以及所谓的荣耀”所一层层夯实的巨大墙垣,很快变成牢笼。就像牧人圈养他的羔羊,我们被墙圈养,并逐渐习惯了对自由的厌恶。我们造墙,守墙,在墙内居住,心甘情愿被自己所亲手堆砌的物吞没。墙无处不在,遍布大地,也遍布人心。我们的内心是一个充斥着墙体的迷宫。我们被幽闭或者说自我幽闭在其中。迷宫层层迭迭,没有尽头,没有出路,没有虚,没有实,只有让人厌倦的重复,重复昨天说过的话,重复前天做过的梦,重复一切。墙与人一样,都要浪费资源,并谋求存在的意义,至死不悔,一直到被拆迁为止。每堵墙都是垂直的平面,对其他墙壁而言,都是一种冷漠的拒绝。它们只肯与出身于同一血缘的墙在一起围合空间,构成封闭的圈子。它们厌憎墙外,蔑视一切在墙脚萎缩起身子的生物,也蔑视试图攀越墙头的衣衫褴褛的孩子。
我在墙里面,注视着外面的世界,偶尔阅读一些小说。我很喜欢法国人马塞尔·埃梅写的《穿墙过壁》,喜欢那个戴一副夹鼻眼镜,蓄一小撮山羊胡子的迪蒂约尔,就跑去与他聊天——他一直呆在诺尔万街头那堵灰色的石墙内。我们聊天的话题并不仅仅避限于墙,比如中国的长城,德国的柏林墙,以色列的哭墙,西藏的骷髅墙,城市街头画满各种涂鸦的墙……事实上,因为世上最坚固的墙壁在他眼里不过是一层薄薄的屏风,所以我们很少讨论墙,话题一般针对墙的外面。偶尔也调侃一下那些含眉涩眼、嘴角噙一枝红杏出墙去的女士们。这时候,迪蒂约尔就不可避免地要说起他那个幽闭的美人,说他的手指至今仍能回味起她嘴唇上的蜜。这让我有点嫉妒,就与他讲佛的“白骨观”,红颜骷髅,五蕴皆空。他只是笑。
我搬出俄狄浦斯,说,“我们眼中所见鼻中所嗅耳中所闻无一不是虚幻,俄狄浦斯刺瞎双眼并不像传统解读上所说是无法直面罪恶和悲惨,而是为了回到内心,仰观神圣。你丫在墙里住了这么多年,咋还没有回到内心得道成圣?”
迪蒂约尔问我,“有没有听过孟姜女?”
我当然听过。只要是中国人,谁会不知道孟姜女?她神奇的眼泪,曾经让墙差点为之崩溃。那是人类历史上的一次奇迹。但幸好死亡很快剥去了她的骨架与血肉。我说,“你提这荏是什么意思?”
迪蒂约尔说,“我昨天看见她。用你们东方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