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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满嘴胡言乱语,医生们吩咐给他洗个澡。我们给他洗了。到第二天,在他的腹部能够看出一些不易察觉的变化。医生们说,最好还是准备后事吧,说完就走了。
卧室里一片寂静。寂静中,只听到死神扑棱翅膀时发出的缓慢、隐秘的声音。人到弥留之际,卧室里这种隐隐可闻的声音使人感到有一股死人的腐臭气。安赫尔神父给他涂了圣油以后,又过了好几个小时。大家一动不动地盯着药石无效的病人的清癯面庞。过了一会儿,时钟敲响了。继母要给他喝一勺水。我们抬起他的脑袋,打算把牙掰开,好让继母把调羹放进去。就在这时,走廊上响起了慢悠悠的坚定的脚步声。继母把勺子停在空中,嘴里停止了祷告,转过身去看着门口。蓦地,她的脸色发青,整个人像瘫了一样,只说了这么一句:“就是到了地狱里,我也能听出来这是谁的脚步声。”这时候,我们朝门口望去,只见大夫站在那儿,站在门槛处,两眼盯着我们。
我对女儿说:“‘小狗’要是活着,一准会用皮带把他们一个一个地拴到这儿来。”我扭过脸去看了看停放棺材的地方。我在想:还在大夫离开我们家的时候,我就认为,我们的行动是受一个至高无上的意志支配的。无论是竭尽全力地抗争,还是像阿黛莱达那样除了祈祷什么也不干,我们都没法抗拒这个至高无上的旨意。
我朝棺材走过去。长工们无动于衷地坐在床上。我似乎从飘浮在死者上方的空气中呼吸到一种苦涩的东西,那就是把马孔多引向毁灭的听天由命的气氛。我想,镇长既然已经答应可以下葬,大概不会耽搁太久。我知道,屋子外面,在暑气蒸人的大街上,人们正在伫候着。妇女们趴在窗口,急不可耐地等着看热闹。她们从窗户探出身来,久久地待着不动,忘记了炉上的牛奶已经煮沸,米饭也烧干了。不过,我认为即使这样一种微不足道的叛逆表现,也胜过那些受人压榨、自甘堕落的人们的行为。还在举行大选的那个礼拜日以前,他们的战斗力就很分散。大选一来,他们到处奔走,筹划对策,结果还是一败涂地。他们自以为可以决定自己的行动。其实,一切早已安排妥当,命中注定那些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发生,最后把我们引到了今天这个礼拜三。
十年前,在马孔多陷于破产的时候,那些希望重振家业的人,如果能够通力合作,本来满可以恢复元气。他们只需要在被香蕉公司毁掉的田野上,清除丛生的杂草,重整旗鼓再干一番。可是,“枯枝败叶”已经被训练得没有这份耐性。他们不相信过去,也不相信未来,只看得到眼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