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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生的失眠夜,叫《失眠曲》。后来丁老师把散文发给了我,我读完大哭一场。读了邵天一的失眠夜,我才知道天一一直受的是什么罪。受的那些罪又给了他怎样美丽又残酷的体验。”
杨晴此刻把脸别过去,记者看见她的腮帮微微发抖,拳头在眼睛上飞快一抹。等了两分钟,记者又问杨晴,对学校开除丁佳心怎么看。
“太可惜了,丁老师教课教得那么好。她上课,你就觉得求知是一件多有趣的事!对于丁老师,教学是艺术,每一堂课都是她表演艺术的舞台,她先感化自己,再感化我们……不过也可能学校是对的,丁老师太有感情了,感情太充沛的人不适合做老师。真的,丁老师太爱动感情了。”
记者问到丁佳心和邵天一的关系:难道班里同学不议论?
“怎么会不议论?同学都看到丁老师经常开车带邵天一出去,好像还是定期的,一星期一次。到高三上半学期,阴阳怪气的噪音越来越大。我知道丁老师带天一出去是看病,看什么病我不清楚。一个人得病在西方是个人隐私,为病人保密是文明行为,我不觉得丁老师做错了什么。有时候我觉得丁老师心里有四十五个保险箱,存放了我们班四十五个人的秘密,谁的秘密她都关闭得严严实实。有一次下雨,大家都没带伞,在走廊上往操场上看。当时是放学时间,操场上好多雨伞。一个同学认出丁老师的伞,说能看出伞下走着两个人。那同学打赌伞下面的另一个人是邵天一。还有一个同学跟他赌,说肯定是刘畅。同学在背后说刘畅PMP,懂吧?拍马屁的缩写。结果那把伞下面是丁老师跟我们班一个差生,一模考了三门不及格。两个打赌的人打了个平手,都输了,不过说明同学是很注意观察丁老师和谁亲谁疏的。”
记者又问杨晴,另一次见到丁佳心是什么时候。
“那次还早,是在邵天一的追悼会上。丁老师站在一棵巨大的夹竹桃后面,不知道看见我没有,但是我能确定那就是她:黑裤子,白上衣,袖子上缠了一根黑布条。我没惊动追悼会上的人。因为参加追悼会的人都恨她,恨到那种程度,就怕要出事。再说那一阵丁老师好像在隐居,不见任何人,我给她写邮件,说想见见她,她都让我原谅她,再等一阵儿。进了追悼会会场,我看见天一的遗像两侧摆了四五层花圈,都是殡仪馆统一式样的纸花圈,唯一一个鲜花扎的花圈摆在最里面,花圈中心写了几个大字:‘永远想念你,天一。’不知为什么,一看那几个简单的字我就哭起来。天一的父母看见那几个字也哭起来。没有什么比那几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