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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生离死别的次数多了,她慢慢地习以为常,哭倒是不哭了,但添了另外一个熊毛病——经常冲大巴车摇手道别,笑着冲我喊:“哥,别死啊,要活着回来哈。”
司机和乘客都抿着嘴笑,我缩着脖子,使劲把自己往大巴车座椅缝儿里塞。
他奶奶的,搞得好像我是个横店抗日志士,要拎着菜刀去暗杀关东军司令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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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哪个男人年轻时没莽撞过?那时候几乎没什么惜命的意识,什么山都敢爬什么路都敢趟。夜路走多了难免撞鬼,后来到底出过几次事,断过两回肋骨残过几根手指,但好歹命贱,藏地的赞神和念神懒得收我。
左手拇指是残在滇藏线上。
当时遇到山上滚石头,疾跑找掩体时一脚踩空,咕噜噜滚下山崖,幸亏小鸡鸡卡在石头缝里才没滚进金沙江。
浑身摔得瘀青,但人无大碍,就是左手被石头豁开几寸长的口子,手筋被豁断了。我打着绷带回济南,下了飞机直接跑去千佛山医院挂号。
大夫是我的观众,格外照顾我,他仔细检查了半天后,问我:“大冰,你平时开车吗?”
我说:“您几个意思?”
他很悲悯地看着我说:“有车的话就卖了吧,你以后都开不成车了。”
他唰唰唰地写病历,歪着头说:“快下班了,你给家里人打个电话来办一下住院手续,明天会诊,最迟后天开刀。”
自己作出来的孽自己扛,怎么能让爹妈跟着操心。我犹豫了一会儿,拨了杂草敏的电话。这孩子抱着一床棉被,穿着睡衣拖鞋冲到医院,一见面就骂人,当着医生的面杵我脑袋。然后抱着棉被跑前跑后地办各种手续。
我讪讪地问:“恩公,医院又不是没被子,你抱床棉被来干吗?”
她懒得搭理我,一眼接一眼地白我。
到了住院部的骨科病房后,她把我摁在床上,强硬无比地下命令:“你!给我好好睡觉休息!”
医院的被子本来就不薄,她却非把那床大棉被硬加在上面,然后各种掖被角。掖完被角,双手抱肩一屁股坐在床边,各种运气。隔壁床的病人都吓得不敢讲话。我自知理亏,被裹成了个大蚕蛹,热出一身白毛汗来也不敢乱动。
她就这么干坐了半晚上,半夜的时候歪在我脚边轻轻打起了呼噜。她在睡梦中小声嘟囔:“哥,别死……”
我坐起来,偷偷叼一根烟,静静地看着她。清凉的来苏尔药水味里,这个小朋友打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