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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游击队员一动不动,宣传画似的。表弟五短的手指捻开牌的竖边,一小条空白渐渐扩展、拓宽……五短手指头在接生纸牌下不出的崽子,难产的崽子,这崽子很可能死于母腹,母子双亡……崽子和母体终于相脱离:一张红桃二。荷倌翻出的是个黑桃九。
表弟赢了。
晓鸥似乎真是他的运星。老史抱了她一下。
荷倌把表弟赢得的五十万数给他。表弟欣喜若狂,手忙脚乱,把赢来的和推出去的老本一块往回刨,筹码响得哗啦啦啦,听上去赢的远比现实多,多得多,差点让表弟忘了付出的本钱,以为自己赢了一百万。
接下去的一局表弟竟然真赢了一百万。老史对不知怎样下第三注的表弟热烈鼓励,看来是"长闲"的路,一定能闯过三关。这意味着赢来的一百五十万全部要推上去。表弟可怜巴巴地朝他表兄笑着,似乎被他表兄推着去跳崖。晓鸥插话说何必闯三关,慢慢玩不挺好?老史却说赢的时候不敢押是大毛病,所以你生意也做不大,炒炒房而已。表兄开始激将表弟。表弟太阳穴上凸出一根紫色的筋,并扭动着;脑子在霹雳闪电。表弟向荷倌做了个飞牌手势。老史使劲顿了一下足,走开了,围着另外两张台子打了个转,再回到原地。两个赌伴却都下了注,都押的是"闲"。"闲"一个牵一个,连成一串蓝色珠子。赌台的诡异就诡异在此:它偶尔让你在绝对的不可捉摸中相对地捉摸到一点什么。
闲家和庄家都要足了牌。无论输赢都没表弟的份儿了。最后一翻,又是闲家赢了。假如刚才表弟听了表兄的,押上一百五十万,现在可了得,台面上堆着的是属于他的三百万了。
老史跌足痛骂:没出息,小鼻子小眼儿,一辈子成不了大事儿,干脆还回去做你的牛仔裤、旅游鞋吧!
晓鸥于是知道表弟是做牛仔裤旅游鞋起家的乡镇老板。表弟给表兄越骂越舒服,那都是他想骂却舍不得骂自己的话。既然错过了大好机会,那就回房睡觉。老史悻悻地带头往客房电梯走去。
第二天早晨,睡了六小时整觉的晓鸥被客房的电话铃吵醒。老史告诉她,表弟昨夜回房间后怎么想怎么后悔,到手边的一百五十万给他放跑了,因此他在凌晨一点钟叫醒老史,两人一块回到赌厅。上来三把连着赢,接下去是势如破竹地输。输到早晨七点,整整输了八百万。
"成功了!伙计!"老史说。
晓鸥不做声。
"是不是在暗自窃喜啊?"老史又说,"你这趟越南没白来,把债终于追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