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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不要一起?”
互不拆穿的那些年,不知道究竟是谁在情怯。
许久之后的一个夜晚,他还没脱下工作时的衬衫与西装,满身酒气敲开我的房门,强撑着发红的眼睛,细数着他这些年存下来的每一笔钱,最后笨拙得像大学时第一次与我搭话:“沈抱山……你要不要和我试试?”
李迟舒的少年情怀从那时起才得见天日,却成为我跟他苍老的开始。
大概是完成了最后一个执念,李迟舒渐渐发现,即便他拥有了沈抱山,拥有了年少时所无法拥有的一切,他仍旧对过往的孤苦难以释怀,贫土之上覆盖新泥,也拯救不了野草干枯的根茎。
他浸润痛楚太多年,要把过去连根拔起,唯有毁掉自己。
李迟舒开始惩罚我,用难以计数的夜晚里他背对一切独自蜷缩在床上的枯瘦的脊骨,用他那双时常对着窗外万千灯火迷茫的眼睛,让我眼睁睁目送他游离在世界之外却无能为力。
那年大年三十,他趁我不注意喝了一些酒,那双祭悼死在十几岁时的李迟舒的眼睛回到他的身上。
他拿着酒杯坐在窗台边,城市里的霓虹灯在他眼底流动。李迟舒只用侧影对着我,轻描淡写地说:“感觉快要走不下去了。”
我抢夺他酒杯的手停在半空。
接着他转过来,眼里一瞬有了水光,李迟舒每每打算跟这个世界告别时见到我就变得很难过。
他用孩童般不解和惘然的目光看着我,问我:“可是沈抱山,人这一生,不该越过越好吗?”
我答不出来。
我也想知道,为什么上天不公,派他来人间受苦。
突然,他放下酒杯,站起来盯着我看了很久,说:“沈抱山,你长白头发了。”
或许就是这根白发,使李迟舒意识到这个家里并非只有他一个人在受折磨。这根白发加速了他离开的决心。
可我从未觉得自己在为他衰老。
我那么爱他,爱怎么会使人衰老呢。思念才会。
我为他守灵的那些夜里,每照一次镜子,都觉得自己老去了十岁。
那样的老去并不会令我惶恐,我反倒企盼着,如果真是这样,那每过一夜,是不是离我见到他的日子就更近一些。
我有点想他。
从浴室出来我拨通了李迟舒的电话,听筒只响了一声,就被李迟舒接通,他的嗓音轻缓而稚涩,是十七岁的人才有的生长气:“沈抱山?”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