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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大,中国现在又那么需要他,工厂里一定会保护他的……打仗时期,有时候消息会千差百错……”
孙碧凝笑了一下:“我知道。我也总这么安慰自己,打仗的时候,消息不能都信。”她把一个包袱交给桑霞,“这个包里还包了半斤五芳斋的松子糖,小妹从小就吃不够的。天晚了,你快点走吧。”
桑霞拿着包袱站起来:“那我就走了,伯母。”沉吟片刻又说,“假如有办法给望楠带信,请他一定要……保重自己。”
桑霞对洪望楠的心思似乎比朋友间的关切更复杂和丰富一些,不过孙碧凝最近心事太多,倒也没多想。等桑霞走后,孙碧凝回到卧室发了半天愣,想到原本热热闹闹的一家现在弄成这个样子,丈夫被日本兵抓去,儿子生死未卜,女儿有家不能回,越想越是凄苦无助,埋在枕头里压抑地哭起来。她本就是胆小的人,连日来的多重打击她实在承受不起,太需要哭一场了。
日本军方又对洪涧琛做了一天努力,希望能说服洪涧琛签下悔过书,结果是徒劳的,洪涧琛就像死人一样,紧闭双眼,对身外所有的一切不闻不问。这是他唯一可以保留的自尊,他决不愿丢下这份自尊。
平野瞪着洪涧琛被伤口和血肿丑化的脸,他的耐心已经被磨得千疮百孔,他甚至对付不了一个虚弱的老人,这是他无法容忍的,他感到难堪,由难堪而绝望,下达了执行死刑的命令。
洪涧琛被两个宪兵拖到天井刑场,扔在天井中央。他艰难地翻了个身,抬头贪婪地凝望着秋天的夜空,繁星流动,月光皎洁,这大概是他在人世间的最后一个夜晚了,他似乎要把这美景看个够,这样才能无憾地离去。
“砰”的一声,天井一面亮起了探照灯,亮得残酷,抹杀了洪涧琛视野里的星星和月亮。六个日本宪兵走上来,其中两个架起洪涧琛,向天井的一面墙走去。
一个宪兵端来一把椅子,把洪涧琛安置在椅子上,洪涧琛太过虚弱,身子根本坐不住,不断滑落下去。
洪涧琛不知刽子手在等待什么。他闭上眼睛,半躺半坐,喘息极不均匀——这种临终前的等待是最残酷的折磨。
又一个日本宪兵从门外走过来,手里拿着一根绳索,两人来到洪涧琛面前,把他往椅子上扶正,用绳索把他的上半身捆绑在椅背上。绳索慢慢从上身绕到腿部,把他的腿和椅子腿缠在了一起。
洪涧琛的眼皮忽然抖动起来,越抖越厉害,嘴巴也微微张开了,他已经艰于呼吸。
捆绑完毕,两个刽子手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