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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着的窗户把热腾腾的空气挡在了外面。他喝着檫木根啤酒,附和着东道主对天气的评论,并叫他不必因自己一路忍受酷热远道而来感到抱歉。一番客套之后,德奥尔特加迅速把话题转到了生意上。是因为一场灾祸,雅各布早就所说了,但他还是带着一点儿同情,礼貌地倾听着眼前这位当事人兼债务人口中的说法。德奥尔特加的船已在离岸一海里处停了整整一个月,等候一艘本应很快到来的船以把损失的一切重新补上。三分之一的货物染上了斑疹伤寒。由于抛尸地点离海湾太近,被代表业主利益的治安官罚了五千磅重的烟草;他们被迫打捞尸体——当然只是那些能找到的(德奥尔特加说,他们使用了长矛和兜网,光是买这些工具就花了两英镑六先令)——并奉命将其火化或埋葬。他只好把尸体堆在两辆载货马车(又花了六先令)上,运到低洼地,交由海草和短吻鳄代为处理。
他会抛开损失,继续把船驶向巴巴多斯吗?不会,雅各布想。这个懒散的人,如同所有信奉罗马天主教的人一样固执己见,他只会一味地在海港中又干等上一个月,幻想着从里斯本驶来一艘船,载着足以弥补其损失的货物。而在等候填满舱容期间,船沉了,结果就是他不仅损失了那条船,以及原来那三分之一货物,而且还损失了一切,当然,除了那些没被铁链锁着的水手,还有四个卖不掉的、气得眼睛发红的安哥拉人。眼下,他想再贷些钱,并将偿债的期限延长六个月。
餐宴乏味而单调,简直让人无法忍受,因为雅各布感到无比尴尬。他那身粗衣在刺绣的丝绸和带花边的衣领的对比下,僵硬之极。平素里灵巧的手指此时用起餐具来却很是笨拙。他的双手上甚至还留有浣熊的血渍。怨恨的种子此刻开了花。为什么要在一个令人昏昏欲睡的下午,在一位远比他们地位低下的客人面前如此炫耀呢?故意的,他认定;是要让他蒙羞,从而奴颜婢膝地接受德奥尔特加所希冀的安排。晚饭在一阵低声祈祷中开始,所用的语言他无法破解,这之前及之后他们还慢慢地画了十字。尽管双手肮脏,头发汗湿,雅各布还是按捺住内心的恼怒,专注于食物。然而无比饥饿的他却在端上来的丰盛的时令菜面前退缩了:除去腌菜和小萝卜,其他全是油炸的或是做得过老。葡萄酒兑了水,而且过甜,不合他的口味,让他大失所望;而陪同吃饭的人更让人扫兴。两位少爷像坟墓一样沉默。德奥尔特加太太又唧唧喳喳地说个不停,问着些无聊的问题——你在下雪天是怎么过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