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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渐渐也进入了角色,不再去观察他那间充满旧书、脏衣物、剩饭菜的居处。它的寒碜不亚于我的屋。我为我的一个论点辩护了句什么,他笑了,头稍侧,半走神地看着雄辩的我。再次出来了那种优美,让我倏地起一身鸡皮疙瘩。我想,是什么在吸引我的同时又让我发惊?
一小时之后,他忽然停止了谈话。我从坑洼的沙发里站起,才注意到墙上挂了不少画。
“你也画画?”我问。
他说不,不是他画的。“你是个很不同的女人。”他说。我想说他也是绝对不同的:那么苦苦地在弄文学,总带有一种浪漫的热度和疯癫。我还想说我们或许颇相同:为一分天生的,并不明确要施予谁的感情度着生命。我当然没说这些,到此时我才承认自己的英文的确糟糕。
“芷。”他终于说。
我知道什么要发生了。我感觉着我东方女性的长头发,每根头发都有知觉。这回他并没碰它们,却用手摸了摸我的脸颊。像孩子头次去触一件东西,触之前的紧张,触着时那一瞬的刺激和满足,统统被他的大而黑的眼睛表示了。他慢慢缩回手。再去看他时,他就那样苍白地、僵然地立着,也像个孩子,担心自己做错了什么。
他送我下楼,走过门厅,他问柜台里的门房:“信来了吗?”门房看看他,看看我,毫无表情地递上一摞信。
“怎么又被拆了?!”帕切克的脸狠起来。
“对呀。”门房说。
“他怎么可以老拆我的信?!”
“对呀。”
“你不应该让他进来!”
“那是你们俩的私事,我们怎么好干涉?”
“他妈的他有什么权利拆我的信?!”
“对呀。”
我注意到帕切克用的是那个男性的“他”。出门后我问:“他是谁?”
“他是狗娘养的。”帕切克说。
放暑假前夕,学校出现了一种绿色广告。开始人们不理会,渐渐它贴得洗手间也是了。是个读书会广告。许多作家写一辈子,从来得不到出版机会,就在这类读书会上读自己的作品读一辈子。根本没有多少人认真去听,连他们相互间也不听。但读书会仍存在下去,作家总需要一个地方,让他们的作品问世,哪怕是问世于一片虚无。绿广告印刷得很糙,一般电子计算机里印的,贴成这样翻天覆地,仍是引不起注视。假期要开始,学生们只认得招聘广告、房屋转租、机票转让广告。有天我等着打公用电话,听等在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