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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的酒店异常安静,海浪拍打礁石,声音沉闷又浑浊。
厉醒川洗过澡去阳台,一边走,一边给伤口换药。
阳台正对大海。
他摸了支烟出来。晚风不弱,他用左手挡着风点烟,垂眼便见到隔壁还亮着灯。
那是凌意的房间。
微弱的壁光灯,在窗帘上映出一个模糊的侧影。
湿凉的海风自颈后擦过,看到凌意的这一刻,昼夜不停的那种疲倦感慢慢消失。厉醒川咬着烟靠到栏杆上,选了一个视野最佳的角度。
那个轮廓很浅。
凌意应该是坐在沙发上的。他双腿抱在身前当桌子,膝上摊着什么东西,手里还握着一支笔。
写东西?
烟从指间换到手里,烟雾混着咸腥的海风慢慢蒸腾,到快要燃尽的时候他终于想明白。凌意是在画画,膝上放的应该是稿纸,或者别的什么笔记本。
静室里他头微低,目光专注,嘴唇轻抿。
其实厉醒川看不到,但心里已经勾勒出他此时的神情,就好像从前每一次去画室接他,在窗外见到的那样。
以前去画室的次数不多,但每次去厉醒川都会在外面的树下靠一会儿,什么也不干,只是等凌意。等他抬头,等他画得心满意足,等他画到伸懒腰、留意墙上的时钟,厉醒川才会迈着散漫的步子从正门走进去。
其实五年什么也没有改变。
凌意很喜欢画画,以前是,现在也是。厉醒川愿意支持他画一辈子,以前是,现在也是。
花园里有猫,远远地朝楼上叫了一声。
厉醒川转过身,目光在楼下停留了很短暂的时间,然后就慢慢望向远处的灯塔。塔顶的光恒久不灭,他撑着肘静静抽烟,一直陪到隔壁熄灯才去睡觉。
翌日清晨,一行人整装出发。
七人座的长轿坐满已然太挤,何况程开霁的腿还受了伤。好在厉醒川有摩托车的国际驾照,早起去车行挑了辆杜卡迪,省下一个位置。
一路上摩托车与大部队齐头并进。
长轿缓缓降下右面车窗,谢思昀趴在窗上枕着手,一边吹风一边看好友骑车。看了一会儿后,撇撇嘴,“凌意、凌意。”
昨晚凌意只睡了四五个小时,这会儿精神有些不济。
“嗯?”
窗边让出一半位置,两人挨着,声音不大。
“第一次见醒川开红色,还挺合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