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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他们俩都睡得很香,样子很滑稽。一个睡在客厅的长沙发上,把头钻在枕头下面,给自己做了个洞穴;另一个恰恰相反,张开四肢躺在卧室的床上,连外衣也没脱。看任何一个人睡觉都会让你同情。当你睡着的时候,你就像孩提时一样。那本关于刚果人祭的书上说,睡眠是从我们出生以前所在的地方送给我们的,死后又要回到那里去。
两间屋的门都开着。屋里静悄悄的,我们三个也都静悄悄的。从我这里可以看见他们两个,一个又高又瘦,一个又矮又瘦。两人都沉浸在同样的安宁中,不再有赢家,也不再有输家。即使在下象棋时也是如此。这种安静来自我的心底。我把埃弗莱特也哄睡了,现在我是完完全全的一个人。窗外一片漆黑,但他们睡觉的两间屋子就没有那么暗。没有嫉妒,没有谎言,没有动静。唯一微弱的光线来自厨房,来自我这里,因为我就在厨房,在洗涤槽边榨葡萄柚汁。灯光从开着的门溜了出去,照在他们身上。他们脆弱而又恬静。这就是你们睡觉的样子。
我穿上法兰绒睡衣,棕色的那件。现在是冬天。在《乍得的魔力》的封面上,一个黑人斗士正用长矛刺向一头羚羊。但有个斗士只刺杀了他自己。一头死羚羊会像风一样在夜里狂奔,奔向草坪,奔向森林,一路奔回家中,因为我们每个人都有一个家。
我洗了个澡,洗了洗头发,这样就可以漂漂亮亮地出现在他们面前了。我的头发还是湿的,有些蓬松。等他们醒了,我就给他们喝葡萄柚汁,他们从昨天躺下的时候起就有点儿发烧、头疼和咳嗽。整个冬天,埃特纳一直跟两个女人住在游泳池旁的房间里。从前天起我就同约尼和这个男人住在了一起。
并非只有我醒着。蒂亚待在阿扎赖亚房间里地毯的那一头,静静地抓咬着任何藏在它皮毛里的东西。它咬啊,咬啊,可就是够不着,但它并不放弃。我听到埃弗莱特在远处叫了几声,接着又睡着了。现在似乎比刚才更静了。电冰箱也停止了嗡嗡的声响。
我干完了厨房里的活,然后坐下来绣花。
隔壁的收音机开始广播新闻了。透过薄薄的墙壁,我听到大马士革又开始发出威胁了。这是他们俩喜欢听的。出现了严峻事态。局势急转直下。气氛又开始紧张了。这样的新闻会让约尼牙关紧咬,眼睛眯缝得愈发乌亮。会让扎罗[87]两眼放光,但他先是脸色发白,继而变红,然后就连珠炮似的大说一通。只要是有关战争的谣传,或是一丁点儿消息就足以让他们在我眼中变得更危险、更英俊、更可爱、更有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