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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对耶路撒冷我奶奶家里的客人们来说,日后激进中东犹太人中的敌对势力对基布兹的大肆攻击已经“铸成事实”了。注显然这些讨论并没有给参加者带来多少乐趣,不然为什么他们经常一看见我就陷于沉默,或者就用俄语,或者把客厅和我在爷爷书房里造的样品箱城堡之间的门关上呢?
他们在布拉格小巷的那套小型住房是这样的:有一个俄式风格非常突出的客厅,塞满了笨重的家具,各式各样的物件和箱子;散发着浓烈的煮鱼、煮胡萝卜和馅饼味,与杀虫剂和来苏尔水的味道混杂在一起;墙壁四周挤满了箱子,凳子,一个黑色大衣柜,粗腿桌子,一个装满装饰品和礼品的餐具柜;白色平纹衬垫、网眼纱帘、绣花垫子、礼品充斥着整个房间。在每个可利用的表面,甚至在窗台上,都是一堆堆的小玩意儿,比如说有条银制鳄鱼,你扬起它的尾巴,它就会张开嘴巴,咬碎一颗坚果;如同真狗般大小的白色卷毛狗,一个黑鼻子、圆眼圈、温和安静的动物,总是卧在施罗密特奶奶的床下,从不叫唤或者要人放它出去,到黎凡特人那里去,从那里没准儿会带来昆虫、臭虫、跳蚤、虱蝇、蠕虫、虱子、湿疹、杆菌,还有其他致命的瘟疫。
这个和蔼可亲的动物名叫斯达克或斯达谢克或斯达申卡,是最为温和、最为顺从的狗,因为它是羊毛做的,体内塞满了碎布片,忠实地追随克劳斯纳一家从敖德萨移居维尔纳,又从维尔纳移居到耶路撒冷。考虑它的健康,这条可怜的狗每隔几个星期就得吞下几个樟脑丸。每天早晨,它得任凭爷爷向它喷洒消毒剂。夏天,它不时地被放在敞开的窗前,透气,晒太阳。
斯达克会一连几个小时坐在窗台上,一动也不动,凄楚的黑眼睛带着某种不可名状的渴望俯瞰着下面的大街,耸起鼻子,徒劳地闻着小街上的母狗气味,竖起毛茸茸的耳朵,试图捕捉邻里间各种各样的声音、发情的猫嚎、唧唧喳喳的鸟叫、嘈杂的意第绪语说话声、收破烂人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叫喊、到目前为止运气比它好得多的自由狗们的叫声。它的脑袋若有所思地翘向一边,短尾巴夹在两条后腿中间,目光悲戚。它从来不对过往的行人汪汪叫,不向大街上的狗们叫喊求助,从来不狂吠,但当它坐在那里时,脸上露出某种默默的绝望,牵动着我的心弦,那无声的顺从比最为可怕的号叫更撕心裂肺。
一天早晨,奶奶连想也不想,就把斯达申卡包在报纸里,把它扔进了垃圾箱,因为她突然怀疑它带有泥土和细菌。爷爷无疑十分难过,但不敢发出任何抱怨。我不原谅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