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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是一朵梅花,花蕊纤细,与我粗枝大叶的性情全然不同。我总觉得她有话要跟我说,但她什么也没说。回到屋子里,我摸出小龟壳和几枚钱,想卜一卦,然而又不知道问些什么。我探头出去问我娘,树底下埋的是不是女儿红,你们是不是给我说了婆家?我娘斥我胡闹,转过头去。我跺跺脚,心道自己的姻缘得自己说了算,于是抓起袍子、趿拉着鞋便跑出去了。
我娘追不上我,只得大喊着问我干什么去,我说我去找郎中。其实本村今日没有郎中,隔壁村老太爷寿数将尽,他的孝子们把附近村里的郎中都喊了去,仿佛这些人去了便能挡得住阎王收命。我提上鞋,转个弯向后山跑去。
后山有一片石塔林,有人说是祭着旧战场的亡魂,有人说是镇着天师降服的邪祟,我也没心思纠正。那里有四根经幢,但不是供佛的,还有三十六座大小相近、形制却不尽相同的石塔,也全不似供舍利的形制,经幢和石塔上有文字和图像,但风吹雨打长满了青苔,瞧不真切。我抠过几个够得着的图形,总觉着似乎是什么天外来客的故事。但这种事是不能说与村人听的。本村的徐老太爷寿数还长,听不得半点怪力乱神。他说我是生而知之的妖邪,迫着我爹做了好几场法事,还砍了我家半院梅树。祛没祛邪我不知道,我爹倒是心疼梅树好些年。
不去塾堂和棋馆的日子,我常会去那里,那里很安静。周围的树又高又密,遮光蔽日,山风从石塔间穿过,发出咻咻的哨声,像极了村子里的屠户鼓着腮吹猪肚泡的声音。地上生着满满的野花,一人多高,春时便开得黄白相杂,能开过仲夏。花间飞着蝶和野蜂,跳着指头长的蚂蚱,都知道避我。
冬月的河水极冷,浸湿了袍子的下摆,我向后看了看,已然看不到我家的院子。我忽然有些忧伤,想着老老实实回去,坐在我爹温酒念经的案子前,恭请他找个人合我的八字,然后我就能穿上一身喜色的袍子,头上插满钿翠和花枝,坐上一头小毛驴,去跟一个素未谋面的人过完一辈子。
呸。我撇撇嘴。去他的父母之命和媒妁之言。
石塔很静,落着一层薄雪,周遭的松柏青得沉暗,一些枯枝细藤横倒竖歪地笼在树丛间。天色灰白,倒真显得阴气森森,像极了村人口中的鬼魅横行之地。我穿行在石塔中,拂去上面的雪,今年我长得高了些,说不准能找到些以前没见过的图案。其实那些图案像先生口中诘屈聱牙的文章,我也看不懂,但总觉得有趣,仿佛能看出一番新世界的样貌。
正挖着石环下的泥藓,忽听得身后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