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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把猪给阉死了。这头小猪的死当然也要算在邓小平的账上。大家义愤填膺或者是伪装出义愤填膺的样子,狠批着邓小平妄图搞资本主义复辟,让我们贫下中农重吃二遍苦、重受二茬罪的滔天罪行。我们一个战友名叫刘甲台的,批着批着竟呜呜地哭起来了。班长问他哭什么,他说被邓小平气的。我们班长马上就号召全班向刘甲台学习,说批邓一定要带着强烈的阶级感情,否则批不出水平。
刘甲台的表演让我想起了当兵前在村子里参加忆苦大会、看忆苦戏、吃忆苦饭的事。我们村每次开忆苦大会,上台忆苦的总是方家二大娘。方家二大娘比刘甲台厉害,刘甲台讲到半截才哭,方家二大娘从台下往台上走时就用袄袖子捂着嘴号啕大哭,就像演员在后台就开始高腔叫板一样。方家二大娘是个很有政治头脑的忆苦专家。批刘少奇时她能把自己在地主家的磨房里养孩子的事跟刘少奇联系上,说这事全是刘少奇害的。批林彪时她又说是让林彪给害的。批邓她肯定又会说,都是邓小平给害的,让自己在地主家的磨房里生孩子。如今回头想想,那个地主是不折不扣的大善人。寒冬腊月,大雪飘飘,一个邋遢不堪、浑身虱子的叫花子倒在雪地上,要生孩子了,叫天天不应,呼地地不灵,贫下中农们也不讲阶级感情出来救她,这时,那个地主把她扶到自己家,安置在暖和和的磨房里,地下还铺上了一层金黄色的麦秆草,让她把孩子生在草上。生完了孩子,还给她喝了几碗热粥。不是大善人是什么?后来给全国的地富反坏摘了帽子,方家二大娘的口气马上就变了,她再也不骂地主心肠如毒蛇,让自己在磨房里生孩子,而是说那地主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闲话不说,书归正传。轮到我发言了,我也想学刘甲台,哭出一点眼泪,赢得班长的表扬。但心里没有悲和恨,挤鼻子弄眼,死活也哭不出来。其实,我特别希望能恢复高考,因为像我们这种中农子弟,永远不可能被贫下中农推荐上大学,哪怕你手背上都磨出了老茧。当时,所谓的贫下中农推荐上大学,纯属一句空话。每年就那么几个名额,还不够公社干部的子女们抢的,哪里轮得到村里人?但如果是凭考试分数,我也许还有希望。因为我的大哥就是在"文革"前考上了大学。尽管内心里对《决裂》有看法,但我还是装出一副深受了感动的样子,痛骂了资产阶级的教育路线,痛骂了邓小平妄图复辟资产阶级教育路线的狼子野心。痛骂之后就是歌颂,歌颂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伟大成果,"文化大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