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分 自由热带稀树草原与第九王国 (第6/4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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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看着我,人家对我提出的几个问题,无论如何不是什么狡诈的问题。通常情况下,我总是低着头,面对夏日的草地从我的下方无声无息掠过,思念着开往战争前线的哥哥,他再也听不到鸟叫了,再也看不到“路边盛开的鲜花”了。我浑身都感到,这坚持不懈的攀登使得身子骨作好了应对秋天的事情的准备,不管是服兵役还是上大学,作好了应对下一个敌手的准备。那些蜥蜴要么变换成滚动到一旁的路石,要么像鸟儿一样在灌木丛里刷刷响动。我久久感受着最后一丝人气:山村尽头一户人家门前一堆湿漉漉黑乎乎的衣服(这时,我心想着,斯洛文尼亚语中有一个独特的词语表达这样一户“尽头人家”)。然后,我就一个劲地顺着草丛里那一道道证实就是把人常常引到无路可走的野兽足迹行进。我所听到的一切是一种和谐的昆虫嗡嗡声,像一群离得越来越远的人的声音。在我背后,那片谷地沉没了,取而代之的是,在尤利安山天际线上,浮现出了那三头峰,也就是南斯拉夫的群山之巅特里格拉夫峰。我身前身后无非都是荒野而已。
我又一次抄近路走去,打算走一条直道,可是由于有水阻挡的缘故,也根本不可能有什么直道。我如此深思熟虑地开始了,又如此不假思索地赶忙奔个不停。我觉得有必要勇往直上,穿过矮木丛林,越过卵石沟槽。到了树木线上,光秃秃的山岗临近了,本来齐膝高的草丛也变得低矮和稀疏了,我看到面前是一片纹丝不动的阴云。就在同一时刻,阴云里开始电闪雷鸣了。我并非不在意,甚至害怕起来了——正好在昨天晚上,人们在旅馆里还说起一个在雷雨中丧生的人——,同时毫不犹豫地继续往上走去。我倒常常像被那危险吸住了一样,径直奔它而去,绝对不是轻率,甚或开心,而是惊慌失措,要么结结巴巴地哼着一首流行歌曲,要么就数着数。真的,这个翻山越岭的人是如此害怕,他把自己裤子发出的哗哩哗啦的响声都听成了雷声。被他在远处当成山顶石屋的建筑,一到山岗上,原来是一个战争要塞的遗迹;一个可能的栖身之地的窗户原来是要塞的射击孔。不管怎样,这个废墟给了他一块遮风避雨的地方。猛地一下,他完全平静了:他心平气和地注视着远方一片草地,四周都在下雨,惟独那块地方被大冰雹覆盖,白茫茫一片。这时,他已经精疲力竭了,目光连那远景都忘记了,在那片白茫茫的地方,看到的是一条床单放到场地上曝晒漂白。他坐在那儿就倒下了,像昏过去一样。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