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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殡葬行业有什么意义,那对于生者的意义一定多于逝者。那些繁复的礼节和仪式其实都在表达同一个意思:生者的悲哀和挂念,希冀着死亡并不能斩断情感的维系,安慰着自己逝去的人以另一种方式存在,只是自己不知道而已。
送行那天,他们用布满皱纹的手,抖抖索索地将叠好的纸钱扔进燃烧的火中,火焰舔舐着锡箔纸的边缘,银亮的颜色逐渐翻卷成枯槁的棕褐色,越来越黑,然后蜷缩成一团冒着火星的纸灰,老人摇头惋惜道:“有个人最近经常来看老梁,也不知道和他什么关系,原来以为有什么着落了,没想到还是……唉,造化无常,这个年纪了还是仔细着身体……”
“我知道,年纪不小了,说是老梁儿子,也过得去。不过他今天怎么不来了?”
“不清楚,那人一直挺神秘的,来了,和老梁待了一阵就走。也不知道干嘛的,从哪儿来。哎我今天药忘吃了……”
浓重的烟雾弥漫,老人被呛得咳嗽,申路河上前把他们带到上风口,耳朵里只刮到这么几句,正好香炉里的香快要燃尽,就没有将注意力再放在老人的闲天上。
当晚,当守夜的人群都散去之后,申路河见到了那个不速之客。夜里很黑,他只看得见那个人佝偻的脊背,他在炭火盆前缓缓地跪了下去,怕人知道一样,左右看看,像尊雕塑一样,沉默了一会儿。
申路河看不清他的脸,然而那种如山的默哀压得他喘气都不那么通畅。他没见过那个男人,这么远的距离也不可能辨认出来,然而他鬼使神差地走上前去,鞋尖踢起一点尘土。
这时,男人手里的打火机明灭了一下,他的脸被短暂地照亮,那是一张苍老而狼狈的脸,粗重的眉毛沉沉地压在眼皮上,他的眼睛几乎压得闭上。
他把点燃的纸片放入了炭盆中,火焰烧到了他的手,而他浑然无觉,只是迟钝地甩了甩,将火焰熄灭。
盆里的火焰正在上涨,炸出噼里啪啦的轻响。男人的脸也随之忽明忽暗,脸上的褶皱投影随着光源的不断跳动也在不断地变化。
没烧透的纸片涌动着发红的光,被风一卷,虚飘飘地飞到了半空,破碎成黑色的一团灰,又轻轻地落下。
火,还有熟悉的中年男人。申路河的手指下意识地掐进了手套,他指缝间的伤疤开始撕心裂肺地疼,仿佛那里依然燃烧着贴着皮肉的火。
随后,他毫不犹豫地转过头,再也不将目光放在男人身上。而他上台阶的脚步却暴露了他的心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