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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楚岁安只觉得那些人刺着她的残暴目光都渐渐收敛了——转而变为漠视,就好像她其实是什么冰冷而无用的物件。
她看着莱茵医生被迫佝偻着的身躯,还有衰老而疲惫的面容,心里像是被冰冻过的潮湿丝绸擦拭而过,喉咙像是被一团脏抹布堵住了。
她突然想起来了自己的爷爷和奶奶。那是两个很憨厚而平凡的老人。他们有一些迂腐,但带着一种上世纪的人才有的纯善温顺。
虽然爸爸妈妈离婚了,但他们仍旧会每年给自己包很大的红包,生怕她一个人吃不饱穿不好。
每当她要回国,他们都会跨越大半个城市买来特产和年货,叫她回美国带上。还会唠唠叨叨,叫她不要在国外呆久了而忘了本。
“每个人,生在哪儿,就是哪儿的人。不然为什么要讲水土?岁岁啊,千万不能忘了你来自哪儿,你是谁。没有归宿是很可怕的事啊。。。。。。你会不知道怎么往前走下去的。”
。
这时候里屋传出来了动静,所有闯入者齐刷刷地看过去,仅仅露出的一双眼里迸射出的凶光宛若开过刃的尖刀,冷酷无情地刺出去。
里屋的门被推开,浑身上下贴着纱布的本罕利人颤颤巍巍地走了出来。他每走一步腿都在打晃,是因为疼痛,但更是出于恐惧。他就如同一架深埋地底的骨骼,被某种人性搓捻而成的闪光细线吊起关节,摇摇欲坠地朝着他们走过来。
每一步都像是要钻进坟墓,走向炼狱。
楚岁安看着他,不由自主地摒住了呼吸。生怕自己呼吸太重,给他吹得粉碎。
但带着黑色面罩的闯入者全然无视他的虚弱,一见他出来,立刻像是看到猎物的豹子一样扑了过去,一把抓住他的头发,扯着他的头重重撞在了桌角上,然后枪托带着风抽了下来,一下一下地,旁若这个活生生的人只是一条冻肉。
那个刚刚一直在啜泣和哀嚎的男人,此时却再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他只是伸出血肉模糊的手捂住头,尝试着蜷缩,但很快被打散。
有血溅到了楚岁安脸上,她发出了一声短暂的尖叫,只不过在持久而沉闷地殴打声中,这一瞬间的锐利显得微不足道。
楚岁安的紧紧抓着身上的衣服,全身不住地颤抖着,却迈不开一步来躲开。
她只能被冻住那样木僵地定在那里,在那里看着,看着一个活生生的人被当作一条冻肉一样被殴打,被谋杀。
她听不懂这些人的咒骂,她也看不到这些人的脸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