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斯和残雪谈长篇《最后的情人》 (第2/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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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雪:世俗中的情感,我不但不排斥,还远比一般人更为敏感和走极端。我的情感总是大起大落的。你说的对,世俗给了我养料。为什么我会有那么丰富的潜意识出来?它们的母体就是我生活于其中的这个世俗世界啊。我是一个爱世俗爱到狂热的人,但世俗又令我憎恨自己,所以我必须通过升华到另一个世界来实现我的世俗之爱。我想所有的真正的艺术家都是我这样的吧。
牧斯:你将人的基本因素总结为“欲望与自由”,而且人的精神史,基本上是人的“原始欲望”与“自由意志”的关系,当然它们在很多情况下纠缠不清、理不顺。而《最后的情人》是否是将这关系一次清理的尝试?
残雪:你说得太对了!你是一个高层次的读者!为什么我必须理清?因为人来到这个世上,他一生中最大的使命就是认识自己的欲望(或人的欲望)。你不能做到这一点,你就不具有精神。将此当作终生事业的人便是艺术家。
牧斯:写完这部小说之后,你提出一种新的写作概念——“新实验”小说。为什么叫它“新实验”?这跟以前王干等人提出的“新体验”、“新现代”等写作有什么区别?
残雪:当然不是一码事。一个是内部的、向纵深开拓的,另一个是外部的,以传统思维为框架的;一个是推崇理性的、理想主义的;另一个是不要理性的,从根源上是传统虚无主义的。
牧斯:与你的小说相比,许多人更愿意读你的随笔,因为你的随笔同小说一样,富有语言魅力与思考。但小说一般给读者的印象是艰涩与难懂,当然随笔也可能由于篇幅短小的原因,更便于读者理解。
残雪:我想我的那些随笔评论是一座桥梁,它通向我的世界,不少一时进入不了我的小说的读者都从中受益。这是因为我所评论的,既是个别的作家,又是文学艺术的规律。在我们这里,将文学本身作为文学来看,还是一件罕见的事,很少有人具有打开一个窗口,让新鲜空气透进来的勇气。这也是我那些随笔评论受到青年读者欢迎的原因吧。
牧斯:与你同一时期成名的先锋作家余华、马原、格非、洪峰等,或在艺术上回归了,或写得少甚至不写作了,而你仍在坚持不懈地保持先锋姿态。我们知道,先锋是要不断保持探索与新思维的,特别在艺术新观念上。你是如何保证这一点的?
残雪:我用不着刻意去“新”,我只要固守我的“自动写作”的方式,就可以一直“新”到我的才能耗尽。从事“新实验”文学的人都是用特殊材料做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