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歌苓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傲轩小说网www.axxsw.net),接着再看更方便。
式样,三面镜子都很大,可以折叠,同时照着她的各个角度。照着这个戴白色哑剧面具的女人。这是一个怪诞的瞬间,发式、浴袍、面具掩藏了作为梅晓鸥的一切证据,或说一切都不能说明面具后的人是梅晓鸥。于是一个更怪诞的想法产生了,她用指尖一点点撕开的面膜下,该是个陌生面孔,是个新鲜面孔:没有卢晋桐断指时留在她眼里的永恒恐惧,没有史奇澜欠债的灾难蚀进她眉间的浅浅笔画,也没有她慰问惨输的客户而推到双颧上的难堪笑容。这对颧骨被她越来越缺诚意的笑浇铸出来,高高地耸在脸上,强迫她向那个广东祖先梅大榕返祖。因而她总是坐在梳妆镜前磨蹭,让脸贪婪地吸食面膜最后一点养分,让脸容多一点自新的机会……这是厂主们、公司总裁们、银行行长们大逃亡的时代,异国他乡的彻底陌生就是他们的哑剧面具,一抹煞白上固定着傻笑,哑剧大师的喜剧都是悲剧。假如可能,段凯文们,史奇澜们,卢晋桐们都会像梅晓鸥此刻一样,躲藏到一抹煞白的面具后面,去赌,去劫,去造孽,甚至去爱。也像她此刻一样怀有一线无望的希望:揭开的面具下会露出个更好的脸庞,更好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