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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领休书。
宣纸铺平,墨字氤氲。
待我写完最后一字,将那支紫毫笔搁置墨砚上时,烛火熄了。
一片黑暗。
我深吸一口气,摸黑捏起那张纸,踏出了房门,向沈砚文的书房走去。
看到拍在自己眼前的休书,沈砚文愣了愣,刚欲发作,又好似发现了什么,盯着纸张一瞬,轻笑了起来。
三分嘲讽。
他用食指和中指夹起那张休书,扔进了一旁摇曳跳动的烛火里。
我脊背挺直,站在他面前,抬眼看着那纸我写与他的休书烧尽最后一点。
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不知是这宣纸的缘故,还是墨的原因,竟燃出阵阵刺鼻之味,熏得人直头疼,我不禁闭上了双眼,企图压一压这难受滋味。
再一睁眼,却看到了我站在不远处,亦是双眼紧闭。
我呆滞一瞬,眼睁睁看着对面的「我」不悦地揉了揉眉心,睁开双眼。
四目相对,皆是满目惊诧。
低头再看自己握着笔的手,骨节分明,修长有力,笔尖墨汁滴落纸上,氤氲一团,我才回过神来。
我竟与沈砚文互换了身子!
我与沈砚文又接连烧了几张墨印宣纸,却都是徒劳无功。
终是接受了这个略微残忍的现实。
既已相看两厌,一纸休书,那便两不相干,各自做好本分内的事情便可。
天一亮,沈砚文就以我的身份将轻荷接了回来,好生安置在院内。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就被他母亲给喊了去。
我则换了朝服,坐上马车代他上朝去了。
望着巍峨的四方红墙,我有些出神。从前我也是常常进宫的,却只是进了宫中大门后右转,沿着雕梁画栋的琉璃砖墙,去往后宫嫔妃处给各位娘娘请安问好。
最多,也只是去御花园逛上一逛。
但自从我爹和我哥哥因贪污银两流放,死在路上后,我就再也没进过宫。
我左右望了望,还是一样的景致。
朝臣每日的必经之路,我从未踏足过半步。
这条路,是从前爹爹和哥哥每日的必经之路。
也是沈砚文挖空心思,挤破头才踏上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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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中事务繁杂,晨起上朝的大臣们依次站在台阶下,面无表情,眼中三分混沌,有几个胆大的,则抬起宽宽大大的袖子掩面,借来打个舒畅的哈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