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3/1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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尔多神父告诉我。结果事与愿违,我们不得不在黎明时将他草草埋葬,因为尸体的状况越来越糟糕,屋里已经存不住了。
阴沉的礼拜二就这样开始了。令人窒息的一天一夜过后,我不敢独自睡去。于是我试着推了推玛利亚·亚历杭德里娜·塞万提斯的门,所幸她没有插门闩。挂在树枝上的中国灯笼还没熄灭,设作舞场的庭院里燃起几丛篝火,上面架着烟气蒸腾的大锅,混血姑娘们正将寻欢作乐的衣裙染成丧服。我看见玛利亚·亚历杭德里娜·塞万提斯像往常一样,天亮时还没睡下,也像往常一样,只要家里没有陌生人她就一丝不挂。她用土耳其女人的姿势盘腿坐在女王床榻上,面前摆着巴比伦风格的大浅盘,里面盛着各种吃食:嫩牛排、清炖鸡、猪肉里脊、香蕉蔬菜拼盘,足够五个人享用。无节制的饕餮是她表达哀伤的唯一方式,我从没有见过她如此悲痛。我和衣躺倒在她身旁,几乎没有说话,也用我自己的方式哀悼着。我想起圣地亚哥·纳萨尔的悲惨命运:他不仅死了,而且身躯已经支离破碎直到最后毁灭,命运就这样收缴了他二十年的幸福生活。我梦到一个女人抱着一个小女孩走进房间,女孩一刻不停地咀嚼着,嚼得半碎的玉米粒纷纷掉在女人的胸罩上。那女人对我说:“她这样嘎吱嘎吱地嚼,像只疯狂的五子雀,有点像窃笑,有点像切割。”我突然感觉到一只手正焦急地解着我的衬衫纽扣,闻到躺在身后的那只充满爱欲的母兽散发出危险的气味,我觉得自己正陷入她那流沙般的温存所带来的快乐中。但她突然停住了,退到旁边咳嗽了一声,远远离开了我。
“不行,”她说,“你身上有他的气味。”
不仅是我,那天的一切都散发着圣地亚哥·纳萨尔的气味。维卡里奥兄弟也闻到了,他们被关在牢房里,镇长正琢磨该怎样发落他们。“无论怎么用肥皂和丝瓜瓤搓洗身体,都没法去掉那股气味。”佩德罗·维卡里奥对我说。他们已经三天三夜没有合眼,可还是无法入睡,因为刚一睡着,那场凶杀案就会在梦中重演。巴勃罗·维卡里奥快要老去时,曾想向我解释那一天对他而言如何漫长。他脱口而出道:“就像比平时清醒两倍。”这句话让我明白,头脑清醒是他们关在牢房里最难以忍受的事情。
那是间三米见方的牢房,高处的天窗上装着铁栏杆。房间里有一个简易马桶,一个放着脸盆和水罐的洗漱架,两张铺着草席的简易床。这座牢房是阿庞特上校下令修建的,他曾说哪家旅馆也比不上这里有人情味。我弟弟路易斯·恩里克同意这个说法,因为有天晚上他和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