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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做宫女的,快别发痴了,小心给你配了太监做对食!”
“我又不是她,才不会上赶着舔那起子太监的臭脚,没得恶心!”
说话的两个宫女同时回头,看了眼许宛歆,一个道:
“低声些!”
另一个哼了一声,两人又低头说起了别的。
许宛歆已经重新握紧绣针,将方才绣错的地方慢慢挑出来。
她们说的与太监吃对食是她没错。
在这吃人的后宫,她总要想办法活下去。
浣衣局太苦了,再洗半年,她整个人便废了。她没有其他依靠,徐公公便是她的依靠。
许宛歆记起那晚上,沈溪月与自己说的话:
为了一个男人,值得吗?
她曾经对这句话嗤之以鼻。
沈溪月根本就是站何不食肉糜。她有唾手可得的爱,可旁人没有,她有什么资格说值得不值得?
这不过是富有者的无知。
而等她毁了自己的人生,将整个家族害得家破人亡,却依旧换不来那个男人回眸时,她后悔了。在无数个劳作一整日,浑身酸痛躺在潮湿腐臭的值房,她不禁扪心自问,值得吗?
值得吗?
她追逐了萧铎十几年。
什么事情都要争先,琴棋书画,力求做到最好。
她连自己都能出卖,只为了他能看到自己。
可到头来,除了残破的躯干,凋零的家族,什么也没有得到。
值得吗?
不值得。
她那样恨父母毁了她的婚约。
可父母和弟弟才是这世上最爱她的人啊。
在前半生,她满心怨恨的十几年里,是父亲撑着家族,母亲给予温暖,她的锦衣玉食,她的奴仆环绕,她的所有优雅与从容,放纵和自私,都是父母双亲给她的,无限包容的爱啊。
还有子谦,明明是她害了他,流放前,他还偷偷给她塞了几两碎银子,说是今后再也没有人照顾她,这是他贴身藏的银两,留给她傍身。
她那最知书达理,温和良善的弟弟啊。
明明有最灿烂光明的前程,却因她这个恶毒的姐姐,将整个人生都毁了。
许宛歆抬起手,将眼角沁出的泪擦干。
万一眼泪落在罗裙上,便不好看了。
这位刘美人,从前最是巴结讨好她。只是那时她嫌弃刘氏蠢笨,不肯搭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