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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东北乡的吃着鲜红的高粱米长大的儿女们,他们的血流成了小溪,汇进了血的河流。吃尸成性的乌鸦们被血腥味吸引,忘记了归巢,在战场上盘旋,它们多半围着马的尸体盘旋,就像馋嘴孩子吃东西,总是先捞大个的。
奶奶的棺材已经从大罩里漏出来,棺材上白斑点点,都是子弹的痕迹,在数小时前,棺材是八路、铁板会与冷支队战斗的屏障。路边的祭棚里,烤熟的鸡鸭猪羊被打得稀烂,在战斗过程中,八路们一边吃着祭品一边放枪。
几个胶高大队队员端着刺刀往前冲,冷支队的子弹把他们打翻在地。
“举起手来,投降!”冷支队端着枪高呼。
爷爷看看江小脚,江小脚看看爷爷,谁也没有说话,但几乎是同时举起了双手。
胶高大队的残兵败将和爷爷的败将残兵,都跟着举起了沾满鲜血的手。
戴着白手套的冷支队长由护兵簇拥着走过来,打着哈哈说:“余司令,江大队长,我们又见面了,不是冤家不聚头啊!二位现在想什么呢?”
爷爷悲怆地说:“后悔啊!”
江大队长说:“我要向延安汇报国民党在胶东战场上破坏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滔天罪行!”
冷麻子抽了江大队长一马鞭,骂道:“土八路,骨头不硬嘴硬!”
“押到村里去!”冷支队长对着部下挥了挥手。
冷支队当夜宿在我们村里,胶高大队队员和铁板会员被押在一座席棚里,十二个手抱花机关枪的冷支队队员,团团围着席棚,为了别人的生命,所有的人都不敢轻举妄动,伤兵的呻吟声和年轻人思念母亲、妻子或情人的哭泣声一夜未绝。父亲像受伤的鸟儿一样依偎在爷爷的怀里,他听着爷爷急一阵慢一阵的心跳声,像聆听着铿锵的音乐。在温柔的南风的抚摸下,父亲酣然入睡。他梦见一个既像奶妈又像倩儿的女人,用热乎乎的手指拨弄着他的伤疤皱结的鸡子头,一阵惊雷般的颤动从他脊椎里滚过……父亲猛然惊醒,怅然若失,田野里传来活死人的哀鸣,他回忆着梦中的情景,又惊又怕,他不敢告诉爷爷,悄悄坐起,从席缝里看着狭窄的银河。他猛然想到:用不了多久,我就十六岁啦!
天亮之后。冷支队的人拆了几架席棚,弄出了几大团绳子,把俘虏们五个一串绑起来,赶到铁板会昨夜拴马的湾子边垂柳树上拴起来。江小脚、爷爷、父亲三人一串,拴在最边上一棵树上,父亲在前,爷爷在中,江小脚在后。父亲的脚下是马尿和成的稀泥和一堆散乱的马粪,整个的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