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胆大,艺短人心慌。都怪徒儿不争气,出不了场。抱着香炉打喷嚏,闹了一脸灰。还是要下台的——下不来也得下。
一个地痞把他收钱的铜篓踹飞了。
“飕”地一下,眼看那不成财的小癞子,又偷跑了。
关师傅急起来:“哎———抓回来呀!”
场面混乱不堪,人要散了。
小石头猛地站出来,挺挺的。
他朗朗地喊住:“爷们不要走!不要走!看我小石头的!”
他手持一块砖头,朝自己额上一拍——砖头应声碎裂了,他可没见血。好一股硬劲!
“果真是小石头呢!”
观众又给他掌声了。还扔下铜板呢。
他像个小英雄地,挽回一点尊严。
牵着娘手的孩子,头一回见到这么的一个好样的,吓呆了。非常震撼。
谁知天黑得早。
还下了一场轻浅的初雪。它早到了,人人措手不及。
两行足印,一样轻浅,至一座四合院外,知机地止住了。不可测的天气,不可测的未来。孩子倒退了一步。
这座落北平肉市广和楼不远。
“小豆子,过来。”
娘牵住他的手。她另一只手拎着两包糕点,一个大包,一个小包。外头裹着黄色的纸,纸上迷迷地好似有些红条子,表示喜庆。
院子里头传来吆喝声。
只见关师傅铁般的脸,闪着怕人的青光,脖子特别粗。眉毛,胡子,连带儿洞的毛都翘起来了。
“你们这算什么?三十六着,走为上着?你们学的是什么艺?拜的是什么师?混帐!”
屋子里饭桌旁,徒儿们,一个一个,脑袋垂得老低,五官都深深埋在胸口似的,一字排开,垂手而立。还在饿着。
满头癞痢的小癞子,一身污泥,已被逮回来,站在最末。
“文的不能唱,武的不能翻!怎么挣钱?嗄?”
大伙连呼吸也不敢。没有动静。
关师傅呼地暴喝。像发现严峻的危机:“连猴儿都演不了,将来怎么做人?妈的!”
一手拎起竹板子,便朝小癞子打下去。“逃?叫你逃?我调教你这些年你逃?”
小癞子死命忍住,抽搐得快没气。
打过小癞子,又一一顺便都打了,泄愤。
哭声隐隐响起了。
“哭?”
谁哭谁多挨几下,无一幸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