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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老男老女跳“伦巴”跳得尘土飞扬。她腼腆地说:同一位教授去过一次,鞋吃不消,新高跟鞋进去就成旧的了。
我满意话题总算离开了我爸爸。
她却说,知道为什么我答应同他去跳舞么?因为他读过你爸爸那本短篇小说,我问过很多人,没一个人知道你爸爸写过“自己的”书。你四岁那年出的,后来运动来了。“反右倾”来了:贺一骑来了。你爸爸,唉……
我赶紧岔开她,问教授是否秃头。我说不秃就好。却是再岔不开她的心思。不知从哪里打听的,她知道我爸爸和贺叔叔之间所有近况。基本真实。她逼我再讲一遍。我无滋味透了,乐呵呵说:书的确快出版,去美国的作家访问团中,也可能有我爸爸的名字。然后我说还要和宋峻继续离婚长谈,非走不可。
一个人了。我可以漫漫无际地走、想。可以买串搪葫芦,啃,东张西望。五颗山碴果里三个有蛀虫。我想到贺叔叔刚进城的年代,女学生们用口琴吹苏联歌曲的年代。
然后,手风琴奏阿尔巴尼亚的“万岁地拉那”和朝鲜的“万井台之歌”。都那样,你唱我的歌,我唱你的歌,朋友一场,真诚地相依为命一场。
我不知道自己散漫无聊的样子被人瞅了去,我走在碎砖块上。存心让无目的的散步添了些险峻。似乎城市到处有在拆或在盖的房子,大楼。大车小车都走得慢许多、到处有我这样乱走的人。知青们自作主张地从农村和边疆撤回城里。游魂一样的步履、老大不小的年纪,自己也嫌自己多余。只有等,等着任何事发生:车撞着一个人也好。
我不知望着我的那以眼睛从“丰田”卧车的茶色玻璃后而来。我不知贺叔叔那样感慨万般地看着啃糖葫芦的我。车到我跟前了我才发现是他。他在平开的窗后对我笑笑。我手里还剩一个完整的冰糖山碴果,鲜红剔透,不知心眼是否蛀虫,他叫司机停车,叫我上来。
我嬉皮笑脸把剩的那颗红果子往他嘴边一杵:吃不吃,贺叔叔?
你不知他看着我的眼睛。就是“此生是没办法了”的那种眼睛,那种笑意。皱纹、白发,那么好看,就是“但愿有来世”的那种笑容。我拿着最后一个红果子,它在弹性的竹签子上颤颤悠悠;我让他看到这是最大最红却是最后的一个。当然我们谈的是某某最新的一篇评论。说的是我在学校的他在省人大常委交椅上的所见所闻。
车到我爸爸住的那幢楼前,停了。他为我开车门。我颠着戒尺一样的竹签子,上面是最后的红色果实。我搀扶他的右臂,半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