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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际上这一钱三分银子肯定不够用,地方上还有各种潜规则摊派加收。
而且从成化年到崇祯,每过几十年,之前的超耗摊派项就会被各种经手的利益集团挪用贪墨干净,然后再巧立名目额外加征一项。
只是明面上对朝廷上报的“过江银”始终是一钱三分,一百多年没动,其他都是地方上暗箱操作分肥。
沈树人原先对这些不是很了解,但沈廷扬跟漕运打了十年交道,当然会把这些细节毫无保留地教给儿子。
他说的都是堂堂正正的道理,也不怕外人听,所以方以智在场也不必回避。
沈树人听完后,也生出一个疑惑:“既如此,父亲觉得朱大典这次会如何陷害我们父子呢?我买官的时候,没给龚鼎孳、侯方域这些小人留面子,朱光实就更是仇家之子。
按说最后我得了这个缺,肯定是朱大典另有阴谋的。难道,他是打算让孩儿亏空、完不成筹措运输军粮的任务?堵今年苏松一带买粮腾贵,凑不齐?
这不太可能吧,作为河道官,只需跟长运卫所的运军一起,在交割水次仓口清点粮食、确保全程无碍,至于本地的粮食是怎么来的,应该不关我事吧?”
沈树人虽然还没想到对手的阴谋,但他知道阴谋肯定是存在的,把人得罪得那么狠,不报复怎么可能。
沈廷扬捋着胡子思索了很久:“从粮食来源上动手确实不太可能,那些环节就算出了问题,苏州知府和下属各县的罪过,也远比你这种负责运输的人要重。张学曾不会拿自己的官位开玩笑的。
要让负责运粮的人担罪过,无非是在两次交割环节出点纰漏,比如地方上以次充好、缺斤短两,你验收时却没发现,最后运到庐州府后,却无法通过驻军验收。
除此之外,就是运输途中,运费超耗。预先多征的部分、填补不上民夫一路吃用、或是船只颠簸沉没过水、鼠雀米虫病害。
但这一块要想陷害到我们沈家,也不太可能。我们沈家跑海数十年,从你曾祖那辈开始就做水运的生意了,这方面管事经验丰富,损耗灾害都能防患未然。就算有些许意外损失,大不了我们沈家自行赔补,也不是扛不起。”
沈廷扬思前想后,也没想出政敌怎么害他,常见容易出问题的环节,他都已经罗列过一遍了。
然而,或许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沈树人对这方面还不太专业,本着一个局外人的冷静视角审视,还真就被他看出了一些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