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败俱伤。
电梯里静了好一会儿,她有想过,陆辞可能没法理解,她不会怪他。他的出身富裕有爱,对什么都是善意的,这样相逼的办法,不只是陆辞,或许很多人都不能理解。
——再怎么说,那也是你爸爸,哪有这样对自己爸爸的。
这是所有劝和的人最喜欢的说辞。可是她的退让和隐忍,苦难又由谁来承担呢。陆辞吗?
即使这再怎么是他力所能及、轻而易举的事,但抚养自己不是他的责任,抚养她的人也不是没有能力,该由真正承担的人付出这个代价。
从前总觉得,温国川怎么也是她的爸爸,那些劝和的说辞,她也是这样一遍一遍说给自己听。
虽然待她不算好,但总算是给口饭吃没有饿死她,虽然不太想让女孩子上学,但是她考上了,因为成绩优异而学费减免,还是让她读下去,总归没有让她恨到迁就不下去的地步。
可是闷在高温潮湿里的淤青红肿很痛,北城大学她也真的很想去。
所以,如果以后再也不联系了,她该得到的最后一块肉,她一定要啃下来。
姑姑知道了这件事,打给她的电话破口大骂她是讨债鬼,她平静地听,然后平静地说,“谁让他要把我生下,生了我就是欠我的,养我是他该做的。”
她一向温吞懂事,在所有亲戚眼里,她软弱又好糊弄。这冷血无情的话,姑姑呆滞了很久,连句反驳都忘了说。
她平静挂掉了电话,然后平静地拉黑。
到此为止,好像真的再也没有退路了。
她尖锐又冷漠地生活着,一身都是冷硬的刺,背脊坚硬地挺过这个烈日毒痛的仲夏。
然而在看到陆辞的那一瞬,眼眶却露出没出息的软弱。
明明,这些所有跟她骨血相连的人里,陆辞反而是萍水相逢的那一个,他甚至是她遥不可及只能仰望的那一个。
他的一双球鞋就是她几年的生活费,家里有司机车接车送,每年假期都在国外,他出身优渥,一颗心都是友善,他的视角里,甚至可能无法共情她的处境。
可是她轻描淡写的难堪戏码,她的冷血、尖锐,被姑姑痛骂是讨债鬼般的行径。
陆辞安静地听,安静的目光。
没有不解,没有不赞同,也没有怜悯,那双漆黑明亮的眼仍然安静地看着她,像某一个冬天的便利店下,也像某一个夜晚的玉兰花开,他们不懂彼此的伤痛,但仍然做了彼此的倾听者。
玻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