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村的人有些看不懂,这样俊俏的小生,穿戴也很得体,看起来就是大户人家的孩子为什么要趟这趟浑水。
这王家,明摆着就是粘着这个小丫头吸血。
吴爸爸明白,吴观南也明白。
王家人在后面追,吴观南就在前面跑。
大雨瓢泼,吴观南在小路上跑不快,身上脸上都被雨水侵透,修长的睫毛上挂着水珠。
还是几个村民,把王家人拦住了。吴观南松了口气,却被地下被雨水冲刷出的树根给绊倒了。
等到安饶再见到吴观南,他的额头上就多出了一条深红色的疤痕。
吴观南将安饶从警局带出来,为了防止安饶再被小混混骗,吴观南拿出父亲给的钱,为安饶在相对安全而繁华的市区租下了一个一室一厅的房子。
这段时间,安饶认识了很多人,楼下的邻居大妈,街边大厦的老保安,还有隔壁送水的王大爷,还在学校读高中的小姑娘···
安饶用了好长时间从所谓的“家人“,这个深不见底的泥潭中爬出来。
还有后来X城的梅雨季就这样慢慢的从安饶的生活中退了出去。
安饶长大了,她学会了说中文,上高中的女孩家觉得安饶可怜,有事也会让小女孩来家里吃吃饭。
跟着读高中的小姑娘,安饶学会了写字,也慢慢学会了X城的方言。
现如今,在看着眼前的安饶,吴观南说不出的难过。
人生的苦难何时才能结束呢
吴观南劝安饶
“你还是个小姑娘,你是妙龄少女,别整天把自己搞得和外贸公司几十块一斤的订单尾货一样行不行···“
“还有,一会儿雨停了我带你去商场,买两件衣服。你以后还是要结婚嫁人的,你这么穿,真的是不像话···“
安饶笑了笑,没顶嘴,反倒是调侃起吴观南早早被家里逼迫相亲,见一个黄一个。
“哈佛的高材生,你呢,还不是没给自己卖个好价钱。”
说道这儿吴观南可就精神了,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互相调侃。
眼看着天色慢慢变得灰暗,甜品店外的雨也是越下越大。
安饶看着屋外的瓢泼大雨,和吴观南说
“X城到了这个月份,天气恐怕是很难好起来。
今天这个雨,应该是不会停了。“
过了一会儿,吴观南品尝了安饶这些年跟着糕点师傅新学的样式,对她的手艺大加赞许。
安饶才不吃他这一套,只觉得吴观南碍事便让他赶紧回酒店,省的碍着自己打扫房间。
你看吧,人是会自己长大的。
期初吴观南还不愿离开,安饶只能将剩下的那把有些破旧的黑白格子雨伞扔给他。吴观南闹着想把牛皮纸信封包裹着的钱给安饶,但是她拒绝了。
终于,吴观南还是想要通过从插科打诨的方式留下,被拿着墩布的安饶一竿子哄了出去。
安饶照常打扫房间,她心里知道,人帮人帮到什么时候也没个尽头。
况且自己手里还有一些余钱,学校里的生意好,到时候再开个群聊给女生宿舍送送外卖,还是能挣一些钱的。
她收拾桌子的手停在绿色琉璃灯旁,就在吴观南做过的靠窗沙发上,有一个牛皮纸包着的袋子。
此时的安饶一下子感觉自己的嗓子好像被什么堵住了,她伸手想要关灯,可是再怎么掩饰,还是觉得很无趣。
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房间里回荡着的声音,是外面的大雨砸在屋外隔水层铁板上的冲击声。
你看,人再在灾难中沉溺太久,就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安饶感觉自己像是一个被拔掉气管的潜水员,该来的小船迟迟不来,她就这样安静的溺在这片深不见底的海水里。
或许她最终会体力不支,坠入冰冷刺骨的海底深处,坠入苦难的深渊。
或者被突如齐来的惊喜砸晕,迎面遇到救她的小船,带她脱离苦海。
可是在苦难里被炮制太久,久到她说不出一句话,久到她连求救都已经说不出口了。
屋外的雨越下越大,雨水的声音遮盖住她身边的所有声音。
她一言不发,好像屋外的雨声就能遮盖住每一个人的欲望,把他们的欲望拦在门外。
所以,比起人群中的热闹,安饶更喜欢独处。
她不喜欢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