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满禧看她一眼，眼中不带任何情绪，轻飘飘道：“姐姐，你做的恶太多了，如果就这样让你死去，实在对不起那些无辜的生命。”

李满禧站起身来，面色冷凝，忽而从袖口中拔出一把刀来，一步一步朝李满月靠近。

李满月怕得浑身颤抖，拼命朝后头缩去，口中惊慌道：“李满禧，你想干什么？若我死了，我父亲母亲绝不会饶过你，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李满禧立在她面前，如同阎罗一般冷厉，慢慢的细数她的罪行。

“与你母亲强迫我替嫁，毁掉我的人生，这是第一桩恶事。”

随着声音落下，李满禧手起刀落，一刀扎在她肩头的位置，血瞬间流出来，染红了雪白的里衣。

肩头一刀不致死，却足够她痛上许久，痛叫声划破寂静长夜，肝肠寸断到令人脊背生寒。

李满月痛苦地捂住肩头，哀凄地骂道：“李满禧，你不得好死！”

“与你母亲合谋，烧伤我娘亲的脸，此为第二桩。”

李满禧背对屋内唯一的光源，整张脸沉在浓黑之中看不分明，唯有声音冷厉，凶狠至极。

没人看得清她眼底的坚定和恨。

她握紧了手上的刀刃，奋力一划，割破了面前人的脸皮，刀刃见血，妖丽异常。

刀刃和人肉相错的钝感令李满禧手脚发颤，她强自稳住摇晃的身影。

“啊！”

李满月痛得伏在塌上，脸颊不住往下滴血。

肩头的伤和面上的痛几乎叫她蜷紧全身，她喊得脱了力，只能无助地捂住两处伤口，说话亦是断断续续起来，“李满禧，你，你杀了我……明天……母亲就会……就会……”

“姐姐放心，你的死，只是一场意外。”

李满禧举起刀看了一眼，喃喃道：“这第三刀，自然是为我弟弟失去的右手。”

她看了李满月一眼，享受她此刻畏惧恐惧至极的眼神。

李满月突然明白过来，今日的李满禧是一定要置她于死地了，她怕极了，怕到不住颤抖，此刻那些强烈的自尊都成了笑话，只剩求生的本能。

她强忍疼痛拉住李满禧的袖子，哭求道：“妹妹，你放过我，你放过我！我失去孩子，失去名位，我什么都没有了，我抢不过你的。”

李满禧却只是淡然地看着她，告诉她，“姐姐，我也这样求过你……”

她猛然拉住李满月的手，将她的右手按在塌床之上，叫她眼睁睁看着刀柄高悬，赫然朝着她的右手而去。

穿骨而过，李满月痛到失声，额上的冷汗扑簌簌往下掉，右手被钉在床板上，她无力而惨绝地颤抖着。

窗外劈过一道闪电，照亮半壁天空，窗纸上映照出屋外枯枝吊诡的影子，夜风呜咽如同厉鬼嚎哭。

李满禧松开握刀柄的手，趔趄着后退数步。

眼泪夺眶而出，她眼底满是无奈和悲伤，“我时常想不明白，你我是骨肉至亲，你究竟为何要这样对我？”

“嫡庶有别，我自小敬你重你，从不与你争抢，但凡你喜欢的东西，我都让给你，就算比你聪明，也懂得藏拙躲慧，究竟是哪里做错了，值得你这样对付你的亲妹妹？”

李满禧沉沉舒了口气，上前抬起李满月苍白到毫无血色的脸，“你还记得李满柔吗？你该叫她一声大姐的……”

李满月眼眶血红，豆大的汗珠不住从额上滚下来，渍进那道刺眼丑陋的刀痕中，疼痛难忍。

她眼中有惊慌，却没有悔恨。

有些事她不愿记起，李满禧却不能让她忘记。

“那日你说要向她请教绣技，她明知你心有不轨却还是去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李满禧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来，“因为她相信你还没有坏到那种程度，相信你不会真的害死她，可你呢？”

李满禧缓缓握住那把匕首，奋力一抽，一注血喷溅出来，染脏了她的半张脸。

“啊！”

“你串通沈秋霜的母家，让你那位目不识丁、大腹便便的表哥玷污了她的清白！迫使她不得不嫁入沈家，而后落得惨死的下场。”

李满禧眼眶湿润，看着塌上之人痛不欲生的模样，突然觉得这一生便如昙花一现，荒唐至极！

“我们姐弟三人的一生都被你毁掉了，你又怎么能好好活着呢？”

李满禧丢掉手上的刀，一步一步极为缓慢地走向桌前，嘴里喃喃道：“李满月，有多少人为你而死，你这条命就算死十次，都不够偿还。”

她慢慢端起烛台，回过身来，火光摇曳着照在她脸上，照亮了鲜红的血迹，她一字一句道：“李满月，去赎罪吧，去地府，好好赎罪。”

烛台“砰”一声砸在地上，瞬间带起一片火焰，明明刚刚下过雨，可这场火来势汹汹，几乎瞬间将这罪孽的一切烧得干干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