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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施工(1 / 1)

他们打架的事,就这样不了了之了,连长也找那个老兵谈过话,对我们稍微收敛了。没多久,部队就被派出去执行光缆施工任务。离驻地有点远,算得上是边远地区,山很高,山上的地里长满了石包。不记得当初行军的路线了,只记得我们离平原越来越远,沿途都是裸露着岩石的山。相比平原,我更喜欢山区,春天来临,满山的嫩绿让人心情舒畅。

这次施工任务是挖掘铺通信光缆的沟,由于距离较长,因此动用了近万人的兵力。如果开工那天在天上向下看,就能看到这条长长的绿色长城。我们连的驻地在出县城的一个小村庄,村子不大,村民们的房子都集中建在一个地方,有时走几里地都没有一户人家。我们的到来明显打破了村庄的宁静,每到一处都会感觉到前后有双眼睛在看着自已。这里的老乡很朴实,也很热情,给我们提供了很多便利。我们住在老乡家里,他们腾出了自家的房间,每家空余的房间不多,只能住下二十来个人,这样,全连一百多号人,就分在了左右相邻的院落。这是我第一次踏入当地民居,心里充满了好奇。

虽然来之前就知道施工的辛苦,但到了一个新环境让每个人都兴奋不已,暂时脱离了各种严格制度的约束,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灿烂的笑容。但是都没有想到,一场噩梦即将降临。

那天我们中午十二点多到的驻地,整理完物品后,部队进行休整,午饭由提前到的司务长和驻地联系好的,炊事班只需做好饭,炒几个小菜就行了。中午每个班分了一只扒鸡,旅途的劳顿并没有影响大家的食欲,中午大家都吃得很好。但没想到,临近晚上的时候,有人开始闹肚子了,刚开始只有几个人,到后来慢慢变成几十个,厕所一直满员。厕所外面排满了双手捂着肚子等着进去的人,这种排着队上厕所的壮观场面一直持续到凌晨。到后来又出现了全连一起吃止泻药的画面。后来才知道是中午买的扒鸡有问题,到第二天,还有半数的人没有痊愈。第二天开工时,全连官兵都像抽了筋一样,没有士气,更没有体力。安排任务时,连长只说了一句话:“大家尽最大的努力完成今天的任务。”这句话简单而苍白无力。每当想起那一天,就会想起部队里常听到的一句话:“关键的时候拉稀。”呵,是的,二连在那年的光缆施工中出了丑,成了兄弟单位的笑柄,一上战场全连拉稀。为了挽回面子,从干部到战士,都卯足了劲,豁出去了。

后来的一段时间,因为出了“全连闹肚子”的事件后,伙食质量把控严格了,所以,那种情况再也没有发生过,二连也恢复了二连的士气,“敢打硬拼”是我们坚定的信念。我已经忘了是怎么度过那艰苦的两个月了,弱小的身体每天都干八九个小时的体力活,有时干活的地方离驻地远,来回行军近一个小时的时间,而且肩上还得扛几把铁镐。干活时遇到有岩石的地方,还得用气钻打炮眼,放上炸药把岩石炸碎,再一镐一镐的把岩石挖开,一块一块的搬走,因为光缆走直线,所以,沟只能沿着事先画好的线直着挖,不管地里是什么,都得想办法挖出来。

在那段过着半兵半民生活的日子,有很多难忘的事情。最值得回味的是用两块钱买来的那一大堆苹果,那味道,是从来没有过的香甜。那一天,我们工地离驻地很远,在一块苹果地里。快中午的时候活还没干完,大家都忍着饥饿拼命干活。一位老乡从地旁边的棚里走出来,拿着十几个苹果,个头很小,有点发黄,一看就是年前的果实。他请我们吃,老兵们推诿了,几个回合后,我们还是收下了。一人一个,吃在嘴里,真香,虽然很小个,但那是我吃过最好吃的苹果,至今回味起来,那才是人间美味,现在再也吃不出那种味道了。不一会儿,苹果消灭完了,老乡见我们意犹未尽的样子,转身回到棚里,用袋子给我们装了一大袋出来。这一次,我们都傻了,刚才的苹果确实解决不了什么问题,商量后我们决定用钱买下这一袋苹果,老乡坚决不收,我们也坚持不收,老乡见我们很坚决,只是象征性的收了我们两块钱。这袋苹果,我们用了近十几分钟才消灭完。

在我们国家,从抗战到今天,一直都提倡拥军爱民,尤其是和平年代的今天,表现得更为突出,有组织的,也有自发的。在我们施工期间,有一位大爷让我们感动,他每天下午三点左右准时给我们送开水过来,他家离我们工地有三四里地远,每次都是用肩挑,一直到我们完成那段任务为止。

还有一次,部队干活正投入的时候,得到集合通知,全连拉到一座桥下的草坪列队,这次是由所在村里发起的慰问活动,来的是几位大娘,其中一位大娘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她说年轻的时候参加过战争,在战场上护理过伤员,做了不少拥军的事。现在,虽然没有战争,但她还是有一颗拥军的心。那一刻觉得自已的价值得到了人们的肯定,受到了人们的尊重。几位大娘讲了些祝福的话后,就给我们分发慰问品,有大饼、熟鸡蛋,印象最深的是那双鞋垫,纯手工做的,做工很细。我一直把这双鞋垫放在我的行李箱里,从没用过,可后来,还是给弄丢了。

那段时间,经历了坏事,也经历了好事。施工快结束的时候,驻地不远的地方突发山火,火势很大,很高的一座山,冲到山顶的时候,都没有力气救火了,救火的时候,想起了赖宁;临走的时候,部队又组织植树,每当想起那个村庄的时候,就会想起自已亲手种下的树,是否已经成材;部队回撤的时候,在高速路上又遇上沙尘暴,等沙尘结束后,又下雷雨。

回到连队后,听战友说连队正在新兵中物色一个通信员,有两个候选人,一个是我,另一个是现在和我同班的那个陕西兵。通信员,不就是戴干的工作吗?如果要想当文书,就得从通信员干起。我以为连队有文书了就不再需要通信员了。这不是有转机了吗?我有机会离开七班了,这样就不用每天干体力活了,那简直就是从地狱到了天堂,不管怎样,我也很期待能有这个机会,让我脱离这个班,主要是脱离那个变态的老兵。

果然,没过几天,连队就分别找我们谈话了。我还特意分析了我们之间到底谁会入驻连部。没怎么深刻的分析,我觉得我入住的可能较大。虽然我的个子不是很高,但他的个子没我高,形象上呢我是占优势的,他一脸的红富士的红,满口黄牙,说话的时候唾沫满天飞,这位几乎对我没有任何威胁的战友身上没有什么优点了。嘿嘿,很有自信赢得这场竞争!

不出我所料,我顺利地通过了,虽然只有一个对手,但我终于还是赢了,终于脱离了那个让我讨厌的环境。到连部报到的那天,出门前我还特意地冲他笑了,感觉那时的自已就像个小人,心里对他说:“小子,慢慢熬吧,被揍了记得来找我......”

第一天到连部工作,很忙很累,再加上是新兵,在领导眼皮下工作,难免会有紧张。把连部的工作处理好后,还得去连长家去帮忙,连长嫂子才生了小孩儿,在连队坐月子。接着步行十多分钟,到营部取信件和报纸,营部就是我们新兵连待过的地方,在那里见到了新兵班铁哥们儿戴。他下连后就直接留在了营部,因为他会画画,营长很喜欢他。近两个月没见他,这小子养得又白又胖的。办完事没敢多逗留,就赶回连队了。这忙会儿,那忙会儿,临近中午了,腿都快迈不开了,原来连部的工作也不是大家想象的那样轻松。不过,通信员有通信员的好处,可以自由穿梭那个所有人都想去的禁区——厨房,自已想吃什么可以随便吃,随便拿。下午,依然是不停地跑路,抄通知、取文件。终于还是坚持到了晚点名,由于连部没有空的床位,所以我暂时还是住在七班。在回宿舍的路上,碰到了新兵班长。他问我在连部的工作如何?他说他也很希望我能去连部,下连的时候他也争取过我去他们班,他们排实在不能接受我这样的兵,他也没办法,现在的工作环境,比连队任何一个排都要好。我也没有怪他的意思,自已的能力不行,所以就没有选择的余地,只能听从安排。

连部,一个新的开始,一个能实现梦想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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