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新兵,是不敢用这样的语气跟老兵说话的,更别说一个班长。我是真的生气了,真的担心他搞出什么事情来。
抽完烟,他从兜里拿出一个东西,一个小玉壶。
“我不知道送你什么,看到这个就买了,不大不小,适合你。我给你戴上。”
“我不要。”
他拉我过去准备给我戴,我挣脱了,来回几次,他也生气了,一下就把玉壶朝门外扔了出去。落地的一瞬间,杨刚好路过,他沿着玉壶的轨迹朝我们看过来,我慌了,跑出去捡起来,说跟班长抢着玩,失手飞出来了。杨走了,我知道不能再激怒班长了。我把玉壶戴在了脖子上,问他吃饭了没有?他说不想吃。
“我有点生气,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打架,不管谁对谁错,我都不希望你打架,更不喜欢你喝酒。”
“你不要说了,我的事我自已知道怎么做。”
他走了,午休时间,我也不想回帐篷了,就坐在食堂里。现在回想起这件事,当时我们都没有控制好自已的情绪,我是因为年龄太小,第一次恋爱,不知道怎么去处理,他有时候碍于自已的面子,有些话不好意思对我说。我们之间就没有很好的沟通和理解。回到帐篷,我把玉给收了起来,条令禁止佩戴饰品,别人我不管,但我在连部,不能做违反条令的事情。
晚上,连里组织队伍下山洗澡,在山上的日子,几乎都没有好好的洗过一次澡,每天从山下拉上来的水,只能保障基本的生活,可能也是为了考验大家吧。爬上车,大家都挤在车厢里,山上的路本来就不平,再加上是晚上,大家都没摇得前扑后仰的。我的手被人抓住了,是班长,他从另一头挤到了我的面前,车里本来就很挤,这样我们贴得就更近了。晚饭碰到他我没有跟他打招呼,以为他在生我的气。他主动过来拉着我就说明了一切,路不平车身摇晃的时候,我们会借势亲上去,虽然看不清对方的表情,感觉得出来是甜蜜的,至少我是。
那段时间,是我第一次体会到成年的快乐,可以大胆的去喜欢一个人,可以去做成年人做的事。情窦初开的时候,我就知道自已跟别人的不一样。我不像别人那样给女同学写情书,和女同学约会,反而男同学更能吸引我。那时候性格一直很孤僻,不喜欢跟同学交往,偷偷的看喜欢的人打篮球,放学的时候,跟在他的后面,前面是他和喜欢的女孩儿。在那个年代,不知道自已这种情况是属于什么行为?但在同学们打闹的时候听他们说,两个男生在一起是变态。上学的时候在班里我是年龄最小的,个子也是最小的,没有人能注意到我,不管男生还是女生,没有人知道我就是隐藏在他们身边的变态。我就这样小心翼翼的压抑着自已,度过了自已的青春期。到了部队后,一切都像是命运中安排好的样子,我跟班长相遇了,我们就这样走到了一起。我们之间没有肉麻的情话,没有海誓山盟,用自已的方式喜欢着对方。
演习验收一天天临近,离回连队的日子也不久了。也许自已出身就是在农村,反而更喜欢在这样的环境里生活,当夜晚降临后,山野都恢复了宁静,躺在战车顶上看着星空点点,微风不燥,伴着蟋蟀的叫声,这不正是年少时简单的美好吗。
演习结束回连队后,我又变得忙碌起来了。文书年底要退伍,他手上的业务基本上都交给了我,本来之前我的业务就有点多了,虽然我是通信员,经过几个月的学习,文书的业务差不多也能胜任了。我在部队的路,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了,文书退伍后,他的工作就由我接手了,这样,我就能当上文书,也就有机会实现父母的心愿了。
因为我工作性质的原因,我需要面对全连的官兵,每天要跟不同的人接触,再加上我是新兵,在跟战友们接触的时候,都是笑脸相迎,不急不慢。在办公室里,在宿舍里,在大院里,都是这样,战友们都很喜欢我,虽然这一切都是为人处事最基本的素养,但这也是为我积累经验为我的以后打基础。
那天晚上,在大院里碰到新兵连五班副,我们在那儿聊了一会儿,大家脸上都挂着笑容,聊得正欢的时候,班长从另一头路过这里,他看到我跟五班副有说有笑,直接从我们身边走过,明显看出他的不高兴。我收起了笑容,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渐渐消失。这一切,五班副都看在眼里,我说连部还有事,我得回去了。那天以后,我跟班长很少见面,我们之间像是达成了一种默契,我知道他不找我的理由,他好像是在吃醋,他可能觉得某一个人会抢走属于他的。当然,他也知道我不去找他是为了什么?之前他就对我说过,不喜欢看到我在别人面前笑,当时我没有在意,只是告诉他我是通信员,我是新兵,我不可能板着脸跟别人说话。但是让我没想到的是,这事,慢慢成为我们之间矛盾的导火索。
这种状态,不知道持续了多久,我们都是比较倔的人,都不会去主动跟对方妥协,每次去他们班宿舍送信件的时候,放下就走了。再次单独碰到五班副,他问我班长是不是欺负你了?我说没有啊。他说我骗他,他虽然什么也没说,但他什么都知道。我说你可能是误会了吧。五班副为人很直,从新兵连就知道了,他是藏不住话的人。他说,我去找他,不许他欺负你,不管他听不听,如果不听,我帮你揍他。我以为他只是说说,结果他们还是约好了时间,就在我跟班长的秘密基地。不记得我是怎么知道他们要单独见面了,那是熄灯后,我去到宿舍的时候,他们已经在里面有一会儿了,不知道在我到来之前发生了什么,在我赶到的时候,他们好像已经争吵过了。推开他们,让他们之间的距离不那么近。隐约感觉到他们为什么会这样了,大家没有拿明面说出来,心里怎么想的都一清二楚了。至今我还认为这事发生在我身上很荒唐很狗血,但它还真在我身上发生了。最后,大家都冷静了下来,然后各自离开。但我跟班长之间的问题,从那一晚开始,仿佛越来越深了。在那个时候,我觉得是他的问题,他不应该无中生有,他更不应该生我的气,所以,应该是他主动一点,来找我解决我们之间的问题。可是,我们都这样,相互较着劲,谁也没有主动去找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