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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又见新兵(1 / 1)

退伍的老兵们都离开了,连队变得冷冷清清的。我完成了最后一份档案的整理工作,这一年的任务也就此结束。当我整理这些档案时,看着资料上的照片,那时候我看到照片,就能叫出他们每个人的名字,入伍是哪一年,籍贯是什么地方,是几排几班的兵。而现在,看着退伍时连队拍的全家福,我已经叫不全他们的名字了。翻看影集,我看到了新兵连过年大家包饺子时满脸面粉的样子,看到了授衔后大家灿烂的笑脸,看到了下雪在雪人旁和五班副的合影,还有班长送的一张他在农场的照片。厚厚的一本影集,唯独没有我和他单独的合照……感谢这一年的磨练,让我熟悉了所有业务。这一年,有时候会因为总结、计划没按要求上报,被机关的干事、参谋骂过几回,有时候会觉得委屈,毕竟这些工作不是我职责范围的事,但是连队没有这方面工作的熟手,只能自已在碰壁中去总结,这些都成了我的宝贵财富,为我第二年的工作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这一年时间,我看到了很多事,听到过很多话,特别是老兵退伍的时候,有的战友为了自已的梦想而做出种种努力,结果却因为某些原因梦想破灭。这就是部队,这就是现实,让我懂得一些不能用文字来表达的东西。我必须得努力,更必须得明白,一定要明白。

老兵走后的几天,连里唯一的一部外线电话,每天响个不停,老兵们陆续打回电话报平安。那天,我从营里回来,刚走到大门口,电话响了,我接了起来。我们同时喂了一声,电话那头的声音很熟悉。是的,是他,是班长。我们都沉默了,他听出了是我的声音。我问他找哪位?他说帮我找一下三杨。我以为他会先和我说几句话,因为有些话我们都不好意思当面说,可以在电话里说出来,但我们都没有。很想对他说声对不起,告诉他我想他,告诉他我心里很难受……可话到嘴边就张不开嘴,把电话放在窗台上,让站岗的战友去叫杨。放下电话,没曾想这成了我们之间最后一次联系,那一声喂,成了我和他之间最后的对话,我和他的缘分,就停在了那一天。

老兵退伍后,连队的工作不再那么紧张,大家都可以暂时放松一段时间,过段时间新兵到了,就要忙起来了。空闲的时候,我就会去班里找战友们玩,回到七班,只剩下同年的陕西兵和另外一个兵龄有点长的老班长,曾经拥挤的宿舍变得空荡。我去到三班,他们班也只剩下三个人了,和我都是同年兵。我们入伍的那一年,是《兵役法》改革的第一年,在那之前,义务兵的服役期限是三年,也可以超期服役。改革之后,义务兵的服役期限改为了两年,两年期满后,可以签士官。所以在这一年,退役的老兵很多,有服役两年的,有服役三年的,也有服役五年的。老兵走掉了一大半,我们就成了连队的顶梁柱。杨主动和我说话,他说班长给他打电话了,已经平安到家了。我说我知道,那天是我接到的电话,叫站岗的战友来叫的你。杨应该感觉我和班长的事,应该不止是感觉到而已,记得还在新兵连时,班长生活上的一些事情,基本上是杨在做,比如打洗脸水、洗衣服这些事情。每次和班长有过后,班长都会用毛巾擦拭,然后放在床头。有一次杨顺手就拿出去和衣服一起洗了,我想他应该早就知道了吧。

经过这段时间的反省,自已懂事了许多,学会了收敛,不想变成让别人讨厌的人。那天在三班坐了很久,坐在班长睡过的床上。和杨聊了许多,我们从新兵班开始就卯着劲,想超过对方成为最优秀的那一个,让班长和老兵喜欢自已。现在想想那时候我们都很幼稚,我和他根本就不是一条赛道的人,我们完全不会成为彼此的对手。他的军事素质很牛逼,而我就是个渣渣;我心细,喜欢做一些安静的工作,刚好通信员的工作就适合我,而他典型的北方人,大大咧咧。那天,我们像忽然长大了,说话时都放下了锋芒,笑着说过去做过的荒唐事。杨说他争取去带新兵,等新兵下连后,想去参加教导队的集训。教导队,对我们单位来说,类似魔鬼训练营的存在,虽然没有去体验过,从参加过教导队集训的老兵那里听说过,找不到词语来形容教导队训练的强度和难度,在训练中受伤住院的人多了去了。问杨为啥要这么拼,非要去教导队?是为了当班长,准备留队吗?他说肯定想要当班长,至于留队,现在还没想过,万一没能留队退伍了,我的身体素质,不去教导队体验一下,那不是给自已留下遗憾了。那一年,我们都只有十八、九岁,还有年龄比这更小的,好多人,都是懵懵懂懂来到部队的。经过这一年的磨练,都成熟了。懂得了自已在部队的路该怎么走,懂得了自已需要什么,懂得了在什么阶段应该做什么事。我们都给自已定下了目标,杨想去教导队实现他的班长梦,我也要成为文书当上班长,然后在剩下的一年里,实现入党的目标。

听说今年新兵连不设在营部,就在我们老连队。为了迎接新战友的到来,慢慢的开始给他们做准备工作。宿舍是首先要解决的问题,连队的营房多,但因为多年没有住过人,有些宿舍门窗已经破烂。修缮宿舍,支床,就是那段主要的工作。天越来越冷,柴火是过冬必不可少的。出门碰到杨来找我,问我忙不忙。我说没啥事做了。他问我要不要一起去山里拾柴。换好作训服,跟他们一起来到山里。树枝上挂满了雪,有的压断了掉在地上,有的被压得只需要手轻轻一碰就能断掉。沉寂的树林开始欢腾了起来,战友们打起了雪仗,不停的摇着树干,看雪一坨一坨的掉在身上。记得上一次这样在树林里撒欢,还是新兵连的时候,第一次和战友们在树林里拾柴火,在厚厚的雪地里打滚,坐在战友用背包绳捆好树枝上,战友拽着绳子的另一头,艰难的前行着,就这样大家换着坐,到最后捆好的树枝,全都散落在路上。杨顺利的参加了新兵班班长集训,为即将到来的新兵集训做准备。羡慕即将到来的新战友,他们会遇到一个很好的新兵班长,因为他的新兵班长就是这样教他的。那时候的新兵,没有入伍前的集训,有极少数的新兵在上学时经历过军训,剩下的人都是一张白纸,一切都从零开始学起。新兵的来到,给连队增加了生机,就像四季交替的季节,最后一片枯黄的树叶落下后,终会长出新芽。

新兵一到,我们就成了真正的老兵。这批新兵,新兵连就设在我们连队,连队啥不多,就宿舍多。院里一下子就热闹了起来,看着他们,就像是看到一年前的自已。走在院里,再也不是叫别人“班长好”了,而是听着别人叫自已“班长好”。更有甚者,每天没事就爱往新兵常出没的地方转,就为了想把过去这一年自已叫出去的给赚回来。后来连长知道了,晚点名时特别强调,没事别在院里瞎转悠,特别是新兵连那边,你晃荡个啥?尾巴长长了是不?后来,再也见不到没事就到院里瞎转悠的人了。

新兵一来,我又忙开了,老连队没有调人去新兵连部,新兵的档案和资料都是由我处理。一些专门下给他们新兵连的通知,也得我去取。不过,趁这个机会,属于我们连的新兵,人员都熟悉和了解了,毕竟下连后都在我们连,这些工作早晚也得做,到时候做起来就不那么费劲了。那段时间,穿梭在连队和新兵连之间。我很乐意跟新兵一起坐在宿舍里聊天,听他们入伍前的事,对部队和班长的印象,我这样做,是想让觉得部队不是他们入伍前听到的那样,毕竟我们都是这样过来的,他们听说的,我们也听说过,当然这肯定不一定全都是真的。我很不习惯一进新兵宿舍,所有的人都唰的站起来,大声的喊“班长好”,我对他们说,以后要是看见我进来了,该干啥干啥,不用咋咋呼呼的给我问好。说过几次,大家都知道我是认真的,慢慢的所有班都按我的话去做了。记得有一次,我去班里找新兵班长,一进屋,所有的人都把目光聚集在门口,准备问好,一看是我,又噎了回去。恰好新兵班长在宿舍里,看新兵们的表现就发飚了,问他们是不是都把兵当老了?见到老兵不知道问好。我赶紧打圆场劝他打住,谁知这人就是驴脾气,越劝越来劲,我赶紧把事给他说了就跑,整得我后来都不敢往新兵班去了,有事就在外面叫新兵转达给他。新兵们一天比一天有兵的样子,稚嫩的脸上慢慢有了风雪的痕迹,看着他们戴上了肩章、帽徽,想起老兵退伍时,肩章、帽徽被摘下的场景,我也戴上了两道拐的肩章,意味这可能是我最后的一副军衔。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在那片军旗飘扬的土地上,屹立着一座坚固的营盘。岁月流转,时光如梭,它见证了无数热血男儿的青春与梦想。一批又一批的士兵来到这里,他们满怀豪情,投身于军旅生涯。然而,他们又如同流水般,士兵们不断地更迭。他们来了,带着成长与收获走了,奔赴新的征程。尽管人在变,但营盘始终坚守,它承载着历史的沉淀,见证着每一位士兵的付出与奉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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