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闷的声响惊落一地尘灰。
柳长生用诧异的眼神盯着少年,抬抬下颌道:“啥意思?”
少年却不说话,拆开包裹。
一只烤鸡,一壶酒。
“请你喝酒。”少年依旧沉默寡言。
“咋突然请我喝酒?”柳长生迟疑着席地坐下,“捡到钱了?”
赵政摇摇头道:“先吃,边吃边说。”
“那我可不客气了。”
说罢柳长生一把扯下一只鸡腿,却是塞进了赵政的嘴里,后者怔了一瞬后眼神肉眼可见柔软下来,紧跟着倒了一杯酒推到柳长生面前。
“说吧……到底有何好事,这么破费……”,柳长生一口下去,半只鸡腿没了踪影,口中囫囵不清问道。
赵政摇摇头道:“我要走了。”
柳长生就着酒水将肉咽下,抬眼望向赵政问道:“去哪?”
“秦国。”
赵政简洁答道,想了想觉得不太明了,又补充道:“我是秦人。”
这回柳长生是真的懂了,点点头不再多言,举杯碰碰赵政面前纹丝未动的酒,示意道:“干一个,且当为你送行了。”
赵政缓缓端起杯子,却见柳长生已一饮而尽,只好硬着头皮学着后者模样一口气灌下肚。
“咳咳!”
不胜酒力的少年瞬间双颊通红,被凛冽的酒水呛得直咳嗽。
惹得柳长生狂笑不止,拍着桌子道:“赵兄弟,看来酒量尚浅啊。我跟你说,这酒便像女子,其中学问大着呢。”
“有何学问?”
“这个嘛,喝得多了,自然杯杯不醉,同理,女人玩得多了,自然夜夜不倒,你还得勤加练习啊!”
赵政闻言狐疑地盯着老气横秋的柳长生,又上下打量了一番其与年龄不符的身材,好似信了几分。
又是一杯酒下肚,柳长生满意地打了个酒嗝,眯着眼道:“几时再回邯郸看看?”
“许是不会再回来了……”
柳长生了然地点点头,不再出声,只倒酒喝酒。
一壶酒不过一斤,推杯换盏间酒壶已空,直到再倒不出一滴酒,柳长生这才作罢,饮尽杯中最后一口酒,靠着泥像砸吧着嘴回味着酒的余香。
天色已近黄昏,灰暗的暮霭正倾斜而来,少年赵政拍拍屁股站起身来告别:“柳兄,今日一别不知何日能再相见,一切保重。”
柳长生眯着眼仍斜倚在泥像旁,嘴里哼着不知名小曲儿,闻言没有出声,只挥了挥手当做回应。
赵政也不见怪,摇摇头向外走去,到了门口停了脚步,回头望向轻轻拍打着膝盖的柳长生,突然出声道:“其实,我不叫赵政。”
“知道。”
柳长生睁眼一笑,并不惊奇,咧嘴露出两行洁白牙齿。
赵政回望着是少年但更像青年的柳长生,有些愕然,点点头复行而去。
柳长生侧耳听着,直到庙外的脚步声由近及远再听不见了,方重新闭上眼睛,手指有节奏地轻轻敲击大腿。
喃喃着:
“知道……”
“就像娘说的,她不会死……”
“我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