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过晌午,一丝日光从土地庙屋顶破洞中洒在二人身上,映出一大一小两道影子。
挨得很近。
不知何时,少女轻轻撇过头靠在柳长生肩上,轻启朱唇打破了一屋寂静:“长生哥哥,你会一直记着阿离么?”
话音淡淡的,夹杂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惆怅。
“自然会的。”
柳长生任由少女依偎着,眉眼间尽是温柔,手指轻点后者眉头,笑道:“难不成你觉得你长生哥哥是那绝情刻薄之人?”
“当然不是!”
“在阿离眼里,长生哥哥以后一定是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最少……最少也能当个大将军!”
少女似对柳长生口中的答案很满意,勾起嘴角,眸子宛若月牙,扭过头夸道。
柳长生摇头笑而不语。
少女阿离望了望庙外天色,神色肉眼可见黯淡下来,不舍地转头道:“长生哥哥,我该走了,不然爹爹又要关我禁闭了。”
“那我送你。”
柳长生闻言并未挽留,答应着起身打算送少女回城,却被后者小手轻轻拦住。
“长生哥哥,今日便不用送了,阿离认得路的。”
说罢欲言又止,眼神莫名闪烁几次,只道出一句:“长生哥哥,一定要记得阿离,一定……”
话音落下,深深看了一眼柳长生,转过裙摆幽然离去。
柳长生走到门口倚着墙目送着少女走远,微风扬起后者裙摆。
若一只飞舞的彩蝶。
等到看不清人影了,柳长生这才收回视线,余光一瞥,瞧见不远处树枝上有一团花苞似的东西,不由行上前去。
凑近一看,原来是未化蝶成功的蚕蛹,轻轻撕开蛹壳,干瘪的幼蝶尸体静卧其中,柳长生将其取出捧在手上,目光下意识望向少女离去之处。
人影不再,唯剩风嘘……
再回首凝视手中蝶尸,久久未语……
…………
邯郸西城。
所谓西城,与一墙之隔的东城却是天壤之别。东城是王孙贵族,世家豪门扎堆的地方,而西城则是邯郸最贫苦百姓生存的祖地。
一排排低矮破旧的黄泥屋子矗立在同样脏乱的街道旁,刺鼻杂乱的各式味道萦绕在上空,久久不散。
西城黑煤巷一间简陋屋子中,与柳长生有过一面之缘的少年正端正坐在缺了一条腿的长凳上,平静地直视着对面的中年男子。
“君上始终牵挂夫人与少爷,这不刚登大宝,便马不停蹄差遣小人接夫人少爷回秦,阖家团聚,共享天伦呐!”
中年男子言情激昂,声下肺腑,说得立在少年身后的美妇顿时红了眼眶,少年只是静静看着男子,毫无欣喜之意。
被称作夫人的美妇见其如此,不由上前抚着少年的头,柔声道:“政儿,你父亲终是来接我们母子了,这些年的苦没白受。娘亲知道你心里有怨,咱们先回秦,日后再议,如何?”
少年垂下眸子,轻轻颔首,“母亲说好,便好……”
美妇闻言喜不自胜,招呼着中年男子坐下,“来,喝杯茶,再同我讲讲异人这些年的事……”
“不敢不敢,君上这些年啊……”
少年瞥了一眼聊得热火朝天的二人,不由有些莫名烦躁,脑海突兀闪现一个痞笑的身影。
于是默默起身行出屋外,往城东而去。
两个少年再次重逢时,柳长生正抓着咯吱窝,罢了还深嗅一口,尽是回味。
当他看到静静立在门外的赵政时,不由有些尴尬,装作毫不在意地把手缩回背后,在裤子上狠狠擦了两把,才看向赵政,招呼道:“赵兄弟,吃了没?”
好在赵政并未在意柳长生的不雅行径,径直走进庙内,左右打量了一番,皱了皱眉,扯过一张残破的矮桌,将提着的东西一股脑搁了上去。
“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