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黄估计是把程十鸢和路北尧当玩伴了,撒欢地朝他俩跑过来,小狗尾巴摇得跟个螺旋桨似的。
跑到跟前,大黄却没有接近他们,隔着一米远,又转身往前跑出去一截,见程十鸢他们没有追过来,大黄又跑回来,循环做着同样的动作。
程十鸢不解,“这狗要干嘛?”
姒回憋着笑,“估计想邀请你们两个和它赛跑。”
程十鸢觉得更奇怪了,“它怎么会有这种莫名其妙的想法?我们为什么要和狗赛跑?”
姒回笑了笑,没说昨晚的事,这种窘事,当事人忘了也就忘了,喝酒是为了开心,不是为了过后留笑柄的。
倒是路过绿化带的时候,路北尧脑海里闪回过一个画面。
程十鸢撒丫子和狗赛跑,然后程十鸢跑不动了,就喊了他一嗓子,然后他就冲出去了,冲到绿化带那边,一个漂移,人掉进了灌木里。
然后龙家的亲戚们七手八脚地把他捞了出来,他和程十鸢还冲大黄狗叫嚣再战一次,高低要跑赢。
后来...就被强行摁着送回民宿了。
天呐。
路北尧疯狂甩了甩头,还好不是在直播,也还好这件事不是发生在京市,要不能被笑上一辈子。
再次感叹少数民族同胞的淳朴,今天都没人当面提起这件事,是给他们留了面子的。
药材集市其实就是个露天的野市场,附近的村民们把从山上采的野生药材,或者自己家里栽种的药材都拿到集市上卖,数量都不多,但品种繁多,好多只有西南这边有的药材,连程十鸢都没见过。
姒回给程十鸢介绍着各种药材的药性,说到这里,她突然叹了一口气,
“以前这些药材挺多的,品质也都不错,就这几年,有药材商大肆收购药材,甚至还要连根收购,有根的价格要翻好几倍,大家为了谋点眼前的利益,就乱砍乱伐,现在剩下的也就是些边边角角。”
程十鸢颦眉,觉得哪儿有点不对,
“连根拔起?为什么啊?是根也有药用价值吗?如果连根拔起,那久而久之药材不是会灭绝吗?”
“谁说不是呢。”
姒回的语气也是愤愤的,
“那些药材在深山里长了几十上百年,为了一点蝇头小利就都给拔光了,就像是有人故意要让这些药材灭绝似的。”
程十鸢下意识地联想起北野说的,王氏收购药材出口到岛国的事,不会连西南这么偏远的地方都被荼毒了吧?
“姒回,你知道是什么人收购的药材吗?”
姒回抿着唇小声道,“听说是你们京市的一家药厂,好像是叫王氏,这边的村民们都知道,王氏医药开的价高,如果药材连根拔起价更高。”
果然和自己猜测的一样,程十鸢后脊背处蹿起一阵凉意。
王氏的背后是岛国的药企在操控,他们已经不顾国人的生死健康,把品质好的药材送到国外,国人花高价,买到的却是品质差的药材,甚至还会是假药。
现在又要求收购的药材要连根拔起,这是在他们国家培育出中药以后,就要让我国的药材绝种,从此以后岛国自己培育的药材就稀缺了,稀缺就能抬高药材的市价。
市场上明明人声嘈杂,程十鸢站在人潮中央,却像是处于一个真空的结界中,听不见周围的喧闹。
这个由高木和王氏联合起来创造的烂疮,比她想象的更大。
姒回看到一朵成色很好的野生灵芝,指给程十鸢看,见她不动,又喊了好几声,程十鸢这才回过神来,又神色如常地跟着去看那朵灵芝。
把那朵锅盖大小的野灵芝买下来,大家继续顺着人群往前走。
程十鸢走在姒回的身侧,小声问,“姒回,我昨晚拜托你帮我问的事,有结果了吗?”
姒回看周围没人注意她们的谈话,也压低声音回道,
“我一早就让我家男人去找人了,现在这事看得紧,会的人都藏进山里去了,没那么容易找到,不过你放心,只要人还在这片山头,就总有办法。”
*
昨晚醉酒没睡好觉,从市场回来,程十鸢就回屋补回笼觉去了。
一觉睡到下午三点多,醒过来以后,觉得肚子有点饿,程十鸢简单梳洗一下,下楼去餐厅找东西吃。
现在民宿里住的游客应该都出去玩耍了,大厅和餐厅里都没人,程十鸢掀开厨房的小门帘往里看了看,那个叫孟珊珊的女人正在厨房里刷完。
看到程十鸢,她的脸上又浮现出那种自卑怯懦的模样,眼神都不敢和程十鸢对视,她盯着程十鸢身后的门帘,小声问,
“你要什么?”
“有什么吃的吗?”
孟珊珊在围裙上擦干手,走出厨房,在餐厅的一个边柜上取了菜单给她,“上面的菜都能做,你看要吃什么?”
程十鸢点了一个小炒牛肉盖饭,不一会儿,饭端了出来。
孟珊珊的厨艺挺好,还没吃就闻到扑鼻的肉香味,程十鸢自己取了勺子,开始吃饭。而孟珊珊却没有离开,站在离桌子不远的地方,似乎是有话要说。
程十鸢抬眼看过去,“你有事?”
孟珊珊双唇紧闭,手指在身侧蜷起来又放开,终于下了决心,开口问道,
“你就是那个上了《医者》节目的程医生对吧?”
程十鸢一听这话,就知道来活儿了,这一时半会儿是说不完了,“这样吧,你有什么事等我吃完饭再说。”程十鸢拿起勺子继续吃饭。
孟珊珊涨红了脸,小声嗯了一声,转身进了厨房。
虽然她待在厨房里,但程十鸢能感觉到,孟珊珊时不时地会从门帘后头暗中观察她。
程十鸢吃了几口,也没心情了,就往厨房那边喊了一声,
“你出来吧。”
孟珊珊听到程十鸢的话,很快就从门帘后面走了出来。
程十鸢把面前的盘子端起来放到另一张桌子上,用眼神示意孟珊珊在对面坐下,
“说吧,什么事。”
孟珊珊的脸涨得比之前还红,她绞着衣角,紧张到眼底都有泪花在闪动。
程十鸢也没说话,静静地等着孟珊珊平静下来。
过了几分钟,孟珊珊终于吁了一口气,才鼓起勇气说,“我想请你帮我号号脉,我...我想要生一个孩子。”
程十鸢顺手把桌布掀起来,叠了几折,把桌布叠成一个简易脉枕的样子,示意孟珊珊把手搭上来。
号过孟珊珊的脉,程十鸢收回手,淡淡地凝视着她,
“你既然想死,为什么还要生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