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交代是我的事,既然是我爱上了你,也是我想要靠近你,那么其他的问题都是我自己的事,我会解决好。你什么都不用管,你只要继续做你自己就好。”
程十鸢看向路北尧的眼,他的这个眼神程十鸢以前见过。
她十来岁的时候,有一次全家去避暑,在避暑山庄外的一条小溪旁边,遇到一只肚子都饿瘪的小黑狗,程十鸢给了它半个馍馍。
后来她回了京市,那只小黑狗循着味道,独自走了30多里路来找程十鸢。
在见到程十鸢的第一眼,那只小黑狗顾不得磨破皮的脚垫,也顾不上高温下皲裂出血的鼻头,而是拼命地朝程十鸢摇起尾巴,满心满眼都只有程十鸢。
程十鸢心里软得一塌糊涂,她只不过给了那只小狗半个吃剩下的馍啊,就值得它为了见她一面,差点把命都豁了出去。
路北尧温柔地勾起唇角,平静而幸福地凝视着程十鸢,那个眼神,和曾经的小黑狗一模一样。
程十鸢心下一软,低下头,柔软的唇碰上他光洁的额头,就像曾经吻那只勇敢的小黑狗一样,程十鸢吻了路北尧的额头。
路北尧抬起脸,头拼命往程十鸢的脸上凑,想要用唇去贴她的唇。
程十鸢揪着他的耳朵,把他扯远一点,从牙缝里吐出一句话,
“在我放蛊之前,赶紧回你自己房间去。”
路北尧立马乖巧,起身,裹着臃肿的被子,像个发面馒头似的挪到门口。
都走出房间了,路北尧的头又从门外伸进来,
“明天可以亲吗?”
程十鸢跳下床,冲到藤椅那边去拿包里的金蚕蛊。
路北尧冲出房间,关门,逃跑,一气呵成。
等门外没有动静了,程十鸢才回到床上,拿起之前反扣过来的手机,解锁,按亮屏幕,上面是她之前打出来的几个字,
【所以你不要来惹我。】
路北尧回到房间里,把被子甩到床上,原地翻了两个后空翻,跳到床边,薅起枕头使劲捶了几下,又一步跃到床上,在上面打了几个滚。
扭头看向挨着程十鸢的房间的那张墙板,唇角慢慢上扬,逐渐溢出一个大大的幸福的笑容。
*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淡青色的天边还嵌着几颗残星,程十鸢就起了床。
起床后,她直接出了民宿的门,就着淡青的天光,凭着记忆往龙奶奶家那边走,在石板小径上拐了几个弯,程十鸢成功地把自己弄丢了。
记忆中,龙奶奶家应该是在民宿往山上走一段的位置,程十鸢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走的,七绕八绕,居然绕到了山脚下的芦笙场那边。
程十鸢站在芦笙场外,一脸迷茫。
之前那只想要和她赛跑的大黄狗发现了程十鸢,摇着尾巴朝她跑过来,围着她转了两个圈,高兴得嘴巴都咧到耳朵根子。
程十鸢试探着问,“大黄,你知道姒回家在哪里吗?”
说完这话,程十鸢自己都觉得离谱。
没想到那大黄狗好像是真听懂了,拼命摇着它的螺旋桨尾巴,转了个身往前跑了,跑出去几步,它还停下来,扭头看看程十鸢有没有跟上来。
程十鸢心想反正都迷路了,不如就跟着大黄走,这狗子一看对这片儿就熟悉,要对它有信心。
跟着大黄七拐八拐的,还真是一步冤枉路都没走,稳稳当当地把她带到了姒回的医馆。
天刚亮,整个古寨都还在晨曦中沉睡,医馆就已经有患者来看风湿病了。
姒回给那人开了泡洗的中药,又用苗语叮嘱他一些注意事项,这才笑呵呵地看着程十鸢,
“怎么和阿黄一起来了?又赛跑了?”
程十鸢没好意思说自己走迷路了,脸不红心不跳地说了一句,“这狗可能喜欢我,一路跟着我。”
姒回又乐了一下,“来得好,家里正做鸡汤米线,你一起吃。”
说着话,姒回朝程十鸢身后看了一眼,
“咦,稀奇了,小北今天没跟着你?”
姒回的医馆其实就是挨着石板路的一间房,程十鸢站在医馆里,就能闻到里间里传出的鸡汤的鲜味。
她咽了咽口水,一脸惋惜,
“还是不吃了,我是来和你借一件东西。昨天你在山里抓到的那只眼镜王蛇用一用。”
姒回一脸狐疑,“你借那个干嘛?毒液被我放出来炼药了,本想晚点让灵泉放回山里去的。”
程十鸢的语气就更加惋惜了,
“毒液被放了啊?哎呀,可惜了。那蛇还活着吗?”
姒回转身走进旁边堆草药的一间小房子里,不一会儿走出来,手里提溜着一条半米长的花蛇,
“喏,活蹦乱跳的。”
那化蛇缓缓抬起头,吐着信子打量着程十鸢,程十鸢吓得“嚯”地一声蹦出去一大步。
姒回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找了个布袋子把蛇装起来递给程十鸢,还叮嘱她,
“尽量不要伤害它的性命,用完就把它放生,蛇都是有灵性的,谁好谁坏,它都分得清。”
程十鸢小心地捏着布袋子,转身要走。
龙奶奶一瘸一拐地追了出来,用小砂锅给她装了一碗鸡汤米线,让她带回去吃。
程十鸢左手拎着那条眼镜王蛇,右手提着一小桶鸡汤米线,在大黄的护送下回到民宿。
她先把那桶米线放到餐厅,然后上了二楼,来到方康的房间外面,先贴着门听了听,屋里有呼噜声,他人还在里面睡觉。
程十鸢蹲下身,把布袋打开,开口的位置对着门缝处。
木房子的门脚门缝开得大,只见布袋里有什么东西蠕动了一下,随即听到很细微的“嘶”地一声,布口袋就空了。
看来那条眼镜王蛇已经进了方康的房间。
程十鸢站起身,收好布袋,回到房间里洗了个手,出来的时候,顺手敲了敲路北尧的房间门,叫他下楼吃早点。
经过了昨晚的事,路北尧这货可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走路的时候脚底都跟装了弹簧似的,看到程十鸢给他带了鸡汤米线,更是高兴得嘴角扬起来就没放下来过。
看他那嘚瑟样,程十鸢有点无语。但心情好像也被路北尧的笑容感染,不自觉地就跟着明朗起来。
孟珊珊从厨房里帮他们拿了碗筷,俩人把带来的米线分了分。
程十鸢把鸡腿放进自己碗里,给路北尧舀了一勺汤,又把鸡翅膀夹到自己碗里,给路北尧舀了一勺汤。
路北尧看出她的小心思,主动把砂锅里的剩下的肉盛给她,自己只喝汤吃米线。
反正对于路北尧来说,让他不吃都没关系,有情饮水饱。
分好米线,程十鸢先端起碗喝了一口鸡汤,眯起眼睛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好鲜,大山里养的跑路鸡果然不一样。”
路北尧乐呵呵地吃着米线,“亲爱的,人家那叫跑地鸡。”
对于这个称呼,程十鸢鸡皮疙瘩起了一声,警告路北尧做人不要太油腻,路北尧倒是满不在乎,心里眼里都是甜的。
俩人一边腻歪着,一边吃着又鲜又香的鸡汤米线。就在快吃完的时候,窗户外面传来一声嘶哑痛苦的哀叫声,就见一道黑影从楼上坠下,发出“砰”地一声闷响。
程十鸢一扭头,就看到窗户外面爬上来一个人,嘴里还叼着一截蛇尾巴。
定睛一看,不是他叼着蛇尾巴,而是那条蛇顺着他的嘴巴爬了进去,现在就剩一截蛇尾露在外面,估计这会儿蛇也挺慌的,蛇尾还在不断地搅动。
程十鸢颦眉,觉得自己的嗓子也跟着发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