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木那边刚服下蛊, 这边程十鸢就立马收到了孟珊珊的信息,
【事已办妥。】
蛊虫上了身,养蛊的人是会有感应的。
程十鸢把信息拿给旁边织毛衣的路北尧看了一眼, 随后把手机屏幕摁灭,扔回茶几上, 继续漫无目的地翻着电视机的影视页面。
那宫斗剧看完了, 又一时找不到代餐, 好空虚。
路北尧现在织毛衣的手法突然娴熟起来, 甚至眼睛能看着程十鸢说话, 手指继续在毛衣针上穿梭,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程十鸢知道他问的是高木的事,眼睛盯着电视机屏幕, 手里的遥控器一页页向下摁过去,随口回了一句,
“没什么感觉, 心如止水。早就知道的结果,没什么惊喜。”
路北尧把织出一小片的毛衣举起来,在程十鸢身上比了比, 那模样,就跟个为远游的孩子织毛衣的老母亲似的, 眼神里透着一股子和他俊朗的外形背道而驰的慈祥。
“那我告诉你一件意料之外的惊喜。”路北尧停下织毛衣的动作,认真地看向程十鸢。
“说!”
路北尧挺了挺后背, “奶奶他们从北欧回来了, 明天下午抵达京市, 我父母的意思是, 请你去家里吃顿便饭。”
他一边说,一边观察着程十鸢的表情。
程十鸢没什么反应, 淡淡地说了一声,“好”。
继续翻着影视剧页面,小声嘟囔,
“到底哪一部电视剧好看啊?”
路北尧见她这么平静,也没再说什么,顺嘴问了一声,“明天我要先去机场接奶奶他们,你要一起吗?”
“也好,就一起去嘛。”
程十鸢淡定地应着,继续抱怨,“算了,不看了,这些电视剧一看就很无聊,我先睡了。”
然后程十鸢从沙发上站起身,面色平静地走回房间,咔哒一声关上了房间门。
房门一关,程十鸢装不下去了。
她在房间里暴走两圈,把头发抓乱,冲到穿衣镜前看了看镜子里神情呆滞的自己,又躺回床上,掀开被子把头埋了进去。
就这么猝不及防的要见家长了?
见到人家父母要怎么说?
“不好意思,伯父伯母,你们辛苦养育二十几年,长得英俊帅气,且赚钱能力一流的好儿子,被我迷得五迷三道的。从今往后,除非忍不住,否则我不会打他的。”
“彩礼是没有的,婚是不结的,孩子是不要的,条件就是这么个条件,是你儿子非赖在我家不走的。”
大实话这么一说,程十鸢觉得自己好渣啊,都怕把路北尧父母当场气厥过去。
就这么神叨叨地东想西想,程十鸢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一晚上都梦到路北尧的父母提刀追杀她。
第二天早上起床走出房间,程十鸢又变成了那个,她自以为的清冷高贵优雅淡定美女神医。
直播已经开始了,路北尧这个大嘴巴正在那边给大家说今天要见父母的事。
程十鸢瞥了镜头一眼,淡定地走进卫生间里去洗漱,在走廊上的时候,左右脚绊了一下,一个踉跄差点摔个大跟头。
直播间里,
【她心虚了,她心虚了,骗人骗财,这下好了,人家父母杀回来了,我倒要看看这下程小渣要怎么收场。】
【见家长本来就紧张,又是见豪门家长,紧张加倍,他们会不会欺负我们程程啊?】
【想什么呢?谁敢欺负她啊?她可是程十鸢。】
【就是,我们程程虽然脾气不好霸道暴躁又爱乱花钱,但她长得漂亮又有能力,他们儿子有什么?啊?除了长得好,脾气好,非常有钱,就问他还有什么?】
【就是,他还被野猪咬过屁股,我们说什么了?】
【哈哈哈哈,程程的娘家姐妹们,咱是不是有点过于护短了?】
【就护。】
程十鸢洗漱好,简单地吃过早餐,和路北尧打了声招呼,就坐着她的轮椅去医馆了。
虽说心虚,但这第一次和家长见面,该有的礼数还是不能少。
路家肯定是什么好东西都不缺,这见面礼,程十鸢就想说给他们带一些冬季养生的汤药。
配好汤药,看时间也差不多该去接人了,她就拎着布袋子装好的一大袋汤药,开着轮椅回了家。
回到家里,程十鸢把汤药放在院子走廊下面的台阶上,回房间里打扮了一下。
她画了一个极淡的素颜妆,穿一件香奶奶粗花呢的短款外套,下身一条黑色羊皮伞裙,长发挽起,露出白皙的脖颈和精致的锁骨,耳垂上一对夸张的澳白珍珠,是身上唯一的一件珠宝。
要不网上都传程十鸢的审美是天花板级别的,她这一身打扮,清秀却不显得寡淡,夸张的珠宝不会喧宾夺主,反而衬得她清透的容颜如姣如玉。
【不管,我先截图,又是在看病直播间里学穿搭的一天。】
【把我们小北总给迷得五迷三道的,哈哈哈哈。】
还真是,从程十鸢出来,路北尧的眼珠子就跟借来的似的,眨一下都不舍得,就盯着人家看。
程十鸢斜了他一眼,问,
“美死你了吧?”
路北尧这才笑着收回视线,“走吧,时间差不多了。”
俩人一前一后刚迈出客厅的门槛,虚掩着的大门咯吱一声被人推开。
院门外站着两个人...应该说两个人一站一坐,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推着一张轮椅,轮椅上坐着一个面色惨白的男人。
*
程十鸢第一眼没认出推轮椅的女人,只觉得轮椅上的男人面熟。
男人三十来岁,苍白羸弱,虚虚地斜靠在轮椅靠背上,像是久病且终年不见阳光的样子。
虽然他看起来人不人鬼不鬼的,但程十鸢还是一眼从他那精致温婉的眉眼间猜出他的身份,应该是和王杜若有关系,他的眉眼像王杜若,和小泽更是如出一撤。
这时候,站在男人身后的年轻女人出了声音,
“杜若姐让我带王忻哥哥来找你,求...求你给忻哥治病。”
这句“求”,她说得明显是不情愿,说完话,还不满地撇了撇嘴角。
直播间里也有点搞不清楚状况,
【这什么情况啊?王杜若不是被抓起来了吗?这俩人和王杜若是什么关系啊?】
【什么关系不知道,但那男的眉眼和王杜若长得有点像。】
【且看看是什么情况。】
程十鸢站在屋檐下,俯瞰着台阶下的两个人,
“你们是谁?”
那个轮椅病秧子男轻咳了两声,站在轮椅后面的女人语气不爽地回道,
“他是杜若姐的弟弟,小时候出车祸,摔坏了腿,杜若姐他们走了以后,一直是我在照顾忻哥。昨天我去探视了姐姐,她让我带忻哥来找你治病,她让我告诉你,忻哥是无辜的,求你救他。”
之前也没听说过王杜若还有个弟弟,但根据网上能查到的资料,王杜若小时候出过一次车祸,父母当场丧生,她才被爷爷王和豫领养的。
现在又说这个弟弟是小时候出车祸摔断了腿,那应该就是当年王杜若父母丧生的那次车祸了。
看他面色惨白得有些过分,想来也没怎么见过阳光。
程十鸢猜测,王和豫估计是自己治不好他,又怕别人说王氏医术不精,便把他藏了起来,没有对外公开过。
想清楚这其中的关系,程十鸢又看向那个一直在说话的年轻女人,
“你又是谁?”
那个女人蓦地瞪大了眼睛,“我们俩见过面的,你居然忘记了我?还是你故意装不认识?”
程十鸢还是没想起来在哪里和她见过面。
就听路北尧在一旁小声提醒,“她是王盼芙。”
见程十鸢还是迷迷瞪瞪的样子,路北尧再次提醒,“素衣发布会那晚。”
王盼芙也是故意使坏,大声回道,
“对,就是我,在素衣发布会那天,你给我说你不会和路北尧在一起的,还说他配不上你,你这就忘记了?”